光斑停在鞋尖前,陈默抬起脚,碾过那道细长的亮痕。他没有回头,只将左手缓缓握紧,掌心残留的玉屑嵌入皮肤纹理,带来一丝钝痛。
“所有机器人回充,但保持一级待命。”他对讲器里的声音平稳如常,“雷虎,墓区监控升级为量子加密频段,立刻执行。”
车门关闭,黑色商务车驶离教堂停车场。车内无人说话,车载终端屏幕不断刷新着全球节点状态。陈默摘下领带夹,放在膝上,目光落在通讯面板的待拨列表中最后一个名字:陆明远。
电话接通时,律师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三只鹦鹉在笼中跳跃,羽色各异,叫声清脆。陆明远刚把一叠标注完毕的便签贴在白板上,蓝羽那只突然振翅扑出铁笼,直冲桌面。
“周海涛的所有关联账户,做成三色分类便签。”陈默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资金流向、受贿节点、洗钱路径,我要完整的行贿证据链。”
“已经在做了。”陆明远抬手拦住助理去抓鹦鹉的动作,目光却锁住那只叼着蓝色便签飞向窗台的蓝羽鹦鹉。
便签上写着:“K9-赤线计划-瑞士联合信托-37笔异常转账-收款方:Z公司(马耳他注册)”。
鹦鹉用喙反复啄击纸角,发出“咔嗒”声,嘴里还含糊地重复:“转账备注……K9……军火暗码……”
陆明远眼神微动。这不是第一次。过去三个月,这只鹦鹉曾在七次案件讨论后复述关键术语,包括“碎纸机卡顿”“离岸镜像”“b7协议”。起初以为是巧合,后来程雪调取录音分析,发现其发声频率与特定信息出现时间高度同步。
“录下来。”他低声对助理说,“全程加密,传给程雪。”
助理点头,架起设备。镜头对准窗台,蓝羽鹦鹉正把便签塞进缝隙,爪子踩着一份银行流水复印件。
陆明远拿起红色便签,在上面写下:“证据整理过程具备可验证性”,贴在白板中央。随后拨通国际刑警联络专线:“你们现在可以行动了。金库坐标已推送,目标正在销毁账簿。”
瑞士苏黎世,地下三层金库。周海涛站在碎纸机前,额头布满冷汗。机器卡住,半截账本边缘焦黑,却未完全粉碎。他用力推压,机身震动,发出刺耳摩擦声。
下一秒,警报响起。
防爆门被远程解锁,战术小队突入。周海涛转身欲逃,却被控制按倒在地。特勤人员迅速检查碎纸机,拉出卡槽——三十七本原始账簿正缓缓吐出,墨迹未干,每一页都盖有“陈氏集团海外项目审批专用章”。
画面通过卫星链路实时回传至总部指挥中心大屏。
陈默坐在主控位,双眼扫过数据流。程雪已在后台完成哈希校验,确认账簿内容与此前截获的电子日志完全匹配。行贿链条清晰浮现:周海涛以“咨询费”名义向七名政商人士转账,单笔最高达两亿,资金经由迪拜自由港数据中心中转,最终流入赵宇控制的空壳基金。
“证据链闭环。”程雪低语,手指敲击机械键盘,将视频片段与区块链存证打包上传,“司法冻结令已触发,所有涉案账户进入不可操作状态。”
话音未落,警报弹窗骤然跳出。
【东欧黑市物流通道监测异常】
【订单编号:Sh-】
【商品:军用级狙击枪x37】
【买方身份:狱中匿名支付,指纹比对锁定赵宇】
【发货地:明斯克第三军工仓库】
【预计入境时间:68小时后】
陈默指尖一顿。
几乎同时,雷虎的声音切入频道:“边境热源波动确认,货运集装箱编号cA-9027,携带高敏炸药成分,红外扫描显示内部有人体呼吸节律。初步判定为刀哥替身,已入境。”
指挥中心陷入短暂寂静。
程雪迅速调取物流图谱,发现这批狙击枪被拆解成零件,分散装入三十七个冷链运输箱,目的地覆盖全国十三个城市,其中七个站点临近陈氏集团核心设施。
“不是袭击。”她语速加快,“是定点清除。每一支枪对应一个目标位置,时间差不超过十分钟。”
陈默盯着大屏上的地图,红点密集分布在城市要道。他的右手无意识摩挲着祖母绿戒指,指腹划过戒面裂纹。
倒计时终于浮现。
【72小时后父母墓地危机】
他没有眨眼,也没有起身,只是按下内线:“启动‘守陵协议’。所有墓区外围布设激光防御网,无人机巡视频率提升至每分钟一次。雷虎,你亲自带队。”
“明白。”雷虎的声音沉稳,“我会在主碑前架设电磁干扰阵列,任何远程信号都无法激活引爆装置。”
“还有,”陈默补充,“带上备用电源组和光学迷彩罩,别他他们看清布防节奏。”
通讯切断,雷虎的身影消失在监控画面中,车队驶入高速公路隧道,灯光渐远。
程雪继续追踪狙击枪物流链。她发现其中五个运输箱中途变更路线,转入民用快递系统,伪装成医疗器械配送。
“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她咬牙,“故意暴露部分路径,引我们分兵拦截。”
陈默点头:“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上当了。通知安保组,按原计划调度,但保留三分之一机动兵力不动。”
他转向另一块屏幕,调出陆明远办公室的监控画面。蓝羽鹦鹉已被抓回笼中,但嘴里的蓝色便签仍未吐出。助理正用镊子小心夹取,陆明远却摆手制止。
视频通话接通。
“便签我留着。”陆明远说,“这只鹦鹉的行为可以作为证据形成过程的佐证。如果对方质疑材料真实性,我们就播放它复述关键词的录像。”
“很好。”陈默说,“准备出庭。法院那边什么时候开庭?”
“明天上午九点。”陆明远翻开案卷,“我会当庭提交三色便签归档记录、鹦鹉录音频谱分析报告,以及瑞士金库现场视频。证据链已经无法逆转。”
陈默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办公室那只蓝羽鹦鹉,叫什么名字?”
陆明远愣了一下,笑了:“还没取名。要不……叫‘证据’?”
“叫‘倒计时’。”陈默说,“从今天起,它就是第七十三个小时。”
通话结束,指挥中心重归寂静。大屏上,全球监控图谱持续运转,红点闪烁,绿线交织。
程雪低头看着键盘,血迹仍在空格键上晕开。她没擦,只是换了只手继续操作。
陈默靠在椅背,左手轻叩扶手,节奏稳定。他的视线落在墓地区域的三维模型上,激光网正在生成,一道道光束交错成网,覆盖整个园区。
突然,程雪抬头。
“有一支枪的信号消失了。”
“哪个编号?”
“Sh--37。最后一支,原本应送往城南废弃变电站,但现在GpS断联。”
陈默眼神一凝。
“查它的最后定位。”
程雪快速调取数据包,解析基站回传记录。地图放大,定位点落在一片老城区,距离父母墓园直线距离仅三点二公里。
“不是变电站。”她声音压低,“那个地址……是火葬场。”
陈默站起身,走到主控屏前。他放大建筑结构图,目光锁定通风管道入口。
“他们不需要开枪。”他说,“只要让火化炉在特定时间点启动,就能制造高温冲击波,破坏墓碑下方的防爆层。”
程雪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
“我已经派人去查。”陈默说,“但别指望他们能找到真货。”
他转身看向程雪,声音平静:“真正的枪,从来就不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