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信息,147.8mhz信号源在码头c区3号仓库持续跳动。他刚将钢笔锁入防磁铁盒,敲门声便响起。
“陈总。”陈雨桐站在门外,双手捧着一个透明防静电袋,“我在码头巡查时发现的,没敢直接接入设备。”
袋中是一枚金属U盘,外层包裹黑色防水密封袋,表面无标识,接口处干燥洁净,显然未接触海水。
陈默接过袋子,指尖划过封口热熔痕迹。“什么时候发现的?”
“二十分钟前。我跟着雷主管绕行废弃装卸平台,靠近浅滩时看到它卡在混凝土裂缝里。潮水刚退,漂浮物还没散开。”
他点头,转身走向内室专用终端间。程雪已在操作台前就位,屏蔽舱指示灯由红转绿。她接过防静电袋,用镊子取出U盘,在显微镜下检查接口磨损程度。
“没有物理加密标记。”她低声说,“但内部电路有冗余布线,可能是伪装载荷。”
陈默立于她身后,目光锁定主控屏。程雪将U盘插入离线读取端口,防火墙立即弹出三级警报——自动执行程序正在尝试建立外联通道。
“切断电源。”他说。
程雪拔出U盘,切换至物理拆解模式。外壳打开后,主芯片旁多出一组微型继电器,一旦通电超过三秒,便会触发远程擦除指令。
“诱饵设计得很精细。”她重新封装核心存储模块,“他们希望我们急着看内容。”
四分钟后,改装模块接入隔离系统。初始目录仅有一段循环视频:空荡甲板、海浪拍击声、模糊的夜视画面。程雪提取音频频谱,发现背景噪音中嵌套着一段摩尔斯码,解码后指向隐藏分区入口。
二十七个加密文件夹逐一展开。
第一段实录显示,深夜货轮停泊于开曼群岛海域,刀哥亲自监督手下将铅封箱吊装至船舷。箱体编号与“海洋之星号”服务器阵列序列完全一致。镜头扫过GpS坐标仪,数值与陈氏集团丢失的备份数据库位置吻合。
“时间点是四十八小时前。”程雪调出元数据,“正好是赵宇给林薇薇打电话说‘处理干净’之后。”
陈默盯着画面角落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人站在指挥舱门口,虽戴帽遮脸,但右手习惯性轻敲裤缝的动作极为熟悉——那是赵宇在董事会紧张时的小动作。
他立即接通雷虎。
“查码头c区过去两小时所有监控,重点排查潜水作业人员。”
十分钟后,雷虎传回热源影像。一名身穿专业潜水服的男子凌晨三点潜入水下平台附近,在固定支架上停留约七分钟,随后迅速撤离。面部被全罩式面镜遮挡,但左肩背包上有轻微反光,疑似铭牌残留。
“不是普通渔民。”雷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装备属于深海勘探级别,能承受百米压强。”
“把图像送给程雪。”陈默挂断。
程雪比对潜水员撤离路线与U盘发现位置,推演出漂流轨迹。潮汐模型显示,若物体于凌晨三点三十分从作业点脱落,随流漂移四十五分钟,恰好抵达陈雨桐发现它的浅滩裂隙。
“不是偶然冲上岸。”她说,“是故意放置,等特定时段被人捡到。”
陈默沉默片刻,下令:“封锁码头所有出口,调取近七十二小时进出车辆记录。我要知道谁运过同类潜水设备。”
此时,程雪已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夹。画面为俯拍视角,记录铅封箱沉入海底全过程。落点周围布满类似通信电缆的金属管线,底部沉积物中有明显新扰动痕迹。
“这不是销毁。”她放大局部,“这是藏匿。他们没毁掉数据,而是把它接到某个现成的海底网络节点上。”
陈默眼神骤冷。
如果数据仍在运行,就意味着赵宇还保留着反击能力——甚至可能通过隐蔽通道继续操控外部资源。
他正欲下令追查海底节点归属,脑海中那块无形的“涅盘倒计时”突然剧烈闪烁。
原本稳定的【72:00:00】数字开始跳动,几秒后定格为【84:00:00】。
父母遇害节点,被推迟了十二小时。
这是重生以来首次出现重点变动。
他闭眼确认感知无误。倒计时依旧静默无声,唯有意识深处的时间刻度发生了偏移。过去无数次验证过——他无法改变终点,只能干预过程。而现在,规则被动摇了。
“雷虎。”他再次拨通通讯,“立刻升级墓园周边监控等级,三公里内所有隐蔽摄像头全部激活,增设移动巡逻单元。另外,查赵宇最近三天公开行程。”
五分钟后,结果返回。
赵宇原定昨日出席行业协会发布会,临时以“突发偏头痛”为由取消。医疗记录显示其私人医生曾开具镇痛药处方,但药房并无取药记录。
“他在撒谎。”程雪调出办公室日程系统,“那天下午他的车驶出集团地库,GpS信号在城南高速路口消失,两小时后才重新出现在别墅车库。”
陈默盯着屏幕上的行车轨迹盲区。那段路通往港口工业带,沿途无民用监控,正是最适合秘密转运设备的路径。
“他亲自去了码头。”他说,“不只是下令,是亲手参与。”
倒计时为何延迟?是因为行动推迟?还是对方有意制造节奏变化,打乱他的预判?
如果是后者,说明赵宇已经意识到某种“被预知”的威胁,并开始主动调整计划——这远比单纯的背叛更危险。
“把所有视频打包加密。”他对程雪说,“一份交陆明远走法律备案,一份导入内部溯源协议,启动反向追踪。我要知道这个海底节点连向哪里。”
“还有,”他顿了顿,“通知周建国,暂停所有涉及离岸信托的审批流程,尤其是b-7级账户的任何资金调动。”
程雪快速操作,文件传输进度条稳步前进。突然,她手指一顿。
“有个异常。”她放大U盘底层日志,“最后一次写入时间是六小时前,地点Ip定位在本市一家小型数据中心。有人提前访问过这些视频,做了二次加密封装。”
“不是赵宇。”陈默立刻判断,“他知道U盘已被送出,不会冒险再接触。”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程雪抬头,“内部有人帮他完成最后一步封装,并安排投放时机。”
陈默站起身,走到监控大屏前。画面分割为数十个实时窗口,涵盖集团总部、财务中心、码头仓库、墓园周边。每一个节点都在运转,每一帧图像都看似正常。
但他知道,有一双手正躲在数据流动的间隙里,悄然拨动时间的指针。
他抬起左手,拇指轻轻摩挲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蔓延至大脑。
这一次,敌人不再只是窃取财产或构陷罪名。
他们在试图篡改命运本身。
程雪低声汇报:“传输完成,反向追踪已启动,预计七小时内反馈跳板路径。”
陈默点头,目光仍停留在大屏中央的倒计时数字上。
84:00:00
每一分流逝都带着异样的重量。
窗外夜色浓重,玻璃映出他静止的身影。手指缓缓收紧,戒指边缘压进皮肉,留下一道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