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暮人说完放弃名古屋的命令,目光转向天翔,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天翔少将,这一次撤离的调度由你和真昼全权指挥,我相信你们的能力。父亲大人,也相信你们的能力。”
天翔闻言,握着千鬼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柊暮人。战场的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撤离本就在他意料之内,可由柊暮人亲口说出,心头还是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
红莲在一旁听到这话,刚要站直的身子顿了顿,眉头下意识地皱起,看向天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深夜则收回了望向战场的目光,视线落在天翔身上,若有所思。
柊暮人没再多说,转身走向直升机,只留下一句“抓紧时间”,便登上了机舱。螺旋桨的轰鸣声再次拉大,将他的身影带向高空。
天翔望着直升机远去的方向,沉默片刻,才缓缓收回目光。撤离的命令已下,指挥的责任落在肩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开始在脑中盘算撤离的步骤。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说道:“八神琪,执行撤退命令,先将这里的地轨军士兵全部撤回后方临时据点,要快——防止吸血鬼再度卷土重来。留下两百名斩鬼组精锐断后,其余人迅速撤离。不得浪费时间,十分钟内完成战场上受伤人员的检查,动作必须加快,争分夺秒。”
一旁的红莲愤愤不平地说道:“就这么撤了?那些牺牲的月鬼组同伴……他们的牺牲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就是讨厌你们柊家的做法!也不知道柊家家主脑袋里在想什么!”
天翔闻言说道:“红莲中校,希望你能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的伤亡已经够多,特别是你自己。如果继续耗在这里,你月鬼组的士兵很可能一个不剩,你明白吗?按部署迅速撤离,月鬼组先撤,其次,深夜你带着你的部队再撤,最后是斩鬼组。就这样,按顺序一一撤退。我在这里强调,若不服从命令,到了家主面前,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天翔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还不舒服。但是我们必须撤,凭我们现在手上的兵力就算能够给吸血鬼重创,但是之后呢?如果家主责怪下来,你又该怎么办?那个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
红莲回答道:“柊天翔啊柊天翔,你胆子是越来越小了。那个时候,帮助真昼扛住压力的你去哪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去哪了?把什么事情都想在了自己的意料之内,运筹帷幄的柊天翔,那个柊天翔去哪了?现在怎么畏畏缩缩的了?可是真不像你。”
说着说着,红莲的情绪越发激动,双手猛地攥紧天翔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怒气如烈火般烧到了顶点:“现在的你,只会唯命是从!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你已经变得这么胆小了,你自己知道吗?”
“当初的你,我有多羡慕——羡慕你敢站出来亮明立场,羡慕你敢跟柊家那群人叫板!可现在的你,跟他们又有什么两样?”
话音未落,他攥紧拳头,带着满腔怒火朝天翔脸上挥去。天翔双眼微沉,没有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身形一晃,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唇角瞬间渗出血丝。
“红莲中校!你太过分了!”一旁的八神琪见状快步上前,语气带着急怒,“天翔大人是在执行本家的命令,你怎能动手打人?”
天翔缓缓撑着地面站起身,抹去唇角的血迹,眼神冷了几分。他没多言,只攥紧拳头,猛地一拳回敬在红莲脸上,沉声道:“红莲,你太冲动了!”
天翔沉声道:“你这个做法是公然挑衅本家家主,他会放过你吗?即使你不怕,可你身后这些月鬼组的同伴呢?他们怕不怕?我知道你重视同伴,我能理解——我也重视我的同伴。”
红莲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你也重视你的同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不过是被本家压怕了而已吧!”
话音刚落,他又是一拳挥出,狠狠砸在天翔另一边脸上。天翔闷哼一声,捂住被打的侧脸,唇角的血迹又深了几分。
八神琪见状怒火中烧,手按在刀柄上便要抽刀上前:“红莲中校!你太放肆了!”
斩鬼组的队员见长官动了怒,也纷纷半抽出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怎么,想打架吗?”十条美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冷冽的质问,打破了紧绷的对峙。
另一侧的月鬼组士兵听到这话,也纷纷握住腰间的鬼咒刀,刀刃半出鞘,与斩鬼组形成对峙之势。
当八神琪正要冲上去理论时,却被天翔抬手拦了下来。她瞬间会意,默默退到天翔身侧,同时示意斩鬼组士兵收起武器。
看着斩鬼组收起了武器,红莲也示意十条美十他们把武器收起来。月鬼组的士兵们闻言,缓缓将鬼咒刀归鞘,现场紧绷的气氛终于稍稍缓和。
一旁的柊深夜见状说道:“好了好了,两位闹也闹够了,打也打了。气也应该消了吧?我们是不是要着手撤退了?天翔少将。毕竟我可不想在这待着,等一下吸血鬼再攻过来,就得不偿失了。”
天翔闻言说道:“我言尽于此。至于红莲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传达命令,即刻撤退。那些不撤的,随他们的便。把我们自己的人撤走。”
在撤退的时候,斩鬼组的士兵跟月鬼组的士兵面色都算不上和善,彼此间眼神交锋,透着一股随时可能剑拔弩张、当场打起来的架势。
柊深夜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当即命令自己带来的士兵:“从中间隔开他们。”士兵们迅速行动,在月鬼组和斩鬼组之间形成一道人墙,阻断了双方对峙的视线,现场气氛才稍稍回落,恢复了些秩序。
柊深夜走上前,看着天翔和红莲,无奈地摇头:“你们两个至于吗?都是老同学,也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吧?撤退就撤退了,反正撤退也有好处,正好能让大家休整休整,不是吗?”
他先是看向红莲:“红莲,你这么激动干嘛?”又转向天翔,“还有你,平时沉稳的性子都去哪了?今天也这么冲动。有事不能慢慢说吗?非要动手打架——你们从同学时期打到现在,还没打够?”
两人并没有说话,一路上始终沉默着,没有任何交谈,只随着队伍默默前行,就这样回到了集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