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在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后院停下。颠簸停止,沈清辞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肩上持续不断的、闷钝的疼痛。
她被萧绝抱下马车——依旧是那种不容置疑、略显强硬的公主抱姿势。沈清辞已经懒得挣扎了,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就当是VIp担架服务,虽然服务人员脸色差了点,技术糙了点。
民宅内部别有洞天,陈设简单却干净,早已有等候在此的、同样穿着灰衣、气息内敛的人接手了一切。有人引着萧绝去了内间处理伤势,另一个看起来面容和善些的妇人则小心地扶着沈清辞进了另一间厢房,帮她重新清理伤口、上药,并且——谢天谢地——拆掉了萧绝那个堪称“木乃伊封印”的潦草包扎,换上了专业利落的包扎方式。
当肩膀上那令人窒息的紧绷感消失,被清凉的药效和舒适的包扎取代时,沈清辞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才是人该有的待遇!
处理完伤口,又灌下一碗苦得让她五官皱成一团的汤药后,沈清辞被安置在铺着干净被褥的床上。身体的极度疲惫让她几乎沾枕头就着,连思考“这是哪儿”、“安不安全”、“萧绝想干嘛”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她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窗外已是黄昏,橘色的暖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柔和的滤镜。肩上的伤还在疼,但已经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动了动,发现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碗还温热的清粥和几样清淡小菜。
“五星级售后服务啊……”她喃喃自语,挣扎着坐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热粥下肚,空瘪的胃得到了抚慰,她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刚放下碗,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绝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墨色常服,头发也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洗去了满身血污,露出了那张俊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股迫人的气场已经恢复了大半,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他走到床前,目光先是扫过小几上空了的碗碟,然后便落在了她的右肩上——那里,现在包扎得整齐利落,不再是他的“杰作”。
沈清辞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襟,试图遮住那包扎的痕迹,没话找话:“那个……谢谢你的药和吃的。” 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好歹是好的。
萧绝没接话,只是盯着她的肩膀,那眼神专注得让她头皮发麻。就在沈清辞以为他又要发表什么“没死就行”的高论时,他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磨砺的质感:
“记住。”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动。”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包扎好的伤口处停留了一瞬,眸色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补充了后半句:
“包括……你自己。”
沈清辞:“!!!”
她整个人愣在当场,大脑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的……东西?
谁都不能动?
包括我自己?
这……这算什么?宣告所有权?还是……另类的关心?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像是气愤,又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我不是东西!”,又觉得这话骂的是自己;想说“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又想起之前好像默认过“命归他管”……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噼里啪啦地碰撞、炸开。
最后,所有的情绪和吐槽,都化作了一句在心底无声的呐喊:
**这大概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听过的最疯批、最霸道、最不讲道理……也最他妈动听的“情话”了!**
没有温柔缱绻,没有山盟海誓,只有属于萧绝式的、偏执到极致的占有和守护。用一种近乎强盗的逻辑,把她划归到了他的羽翼(或者说,魔爪)之下。
她看着萧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没有戏谑,没有玩笑,只有纯粹的、不容置疑的认真。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也是真的会这么做。
任何伤害她的人(包括她自己),都会被他视为挑衅,然后用最酷烈的手段报复回去。
沈清辞的心跳,再一次不争气地失控了,咚咚咚地敲着鼓,声音大得她怀疑对方都能听见。脸颊也有些发烫。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盯着床帐上的纹路,试图用吐槽来平复这诡异的心绪:“所以……我现在是上了你的‘资产保护名单’了?那有没有什么……福利待遇升级?比如……工伤补贴翻倍?人身意外险额度提高?”
萧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强作镇定的侧脸,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他没有回答她关于“福利待遇”的问题,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好好养伤。”
说完,便径直离开,并替她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沈清辞一个人,以及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的那句——“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动,包括你自己。”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包扎好的肩膀,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他笨拙包扎时的触感,以及……他说话时,那专注而偏执的目光。
“疯了……”她低声自语,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这穿越之旅,真是越来越刺激,也越来越……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