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爷闻言挑眉,何时这小子成了酿酒师傅?待看见何雨隆眼色,顿时会意——不过这番话说得诚恳,倒像真有把握似的。此言当真?关老抚着书脊的手微微一顿。新酒出窖,请您第一个品鉴。
这些古籍束之高阁岂不可惜?不如让我将其化作琼浆玉液。
老人喉结滚动,仿佛已嗅到千年酒香。
书页间的文字与唇齿间的醇酿,终究是后者更令人神往。给你可以,但每日需供我...
二两为宜。何雨隆抢先道,您常说酒道贵在品,不在量。
关老眯起眼睛:倒是学得快。 枯瘦的手指终于从书册移开,轻轻推向前方。老爷子,这些古籍您打算多少钱出?”
“谈什么钱,拿去吧。”
关老爷摆摆手,爽快地将珍藏的十几册古酒典籍赠予何雨隆。
在他这位九门提督面前提银钱?俗气。
他从不向外人兜售私藏,但馈赠却无妨。
何雨隆不再推辞,收下十三本酿酒与酒文化的典籍。
老爷子执意不收分文,再提反倒显得生分。
既然如此,等日后酿出好酒,多送些来便是。天色不早,咱们去外面吃一顿?”
“上哪儿?”
“前门的日夜食堂近些,有烤肉和涮锅,二楼涮羊肉如何?”
“正阳楼啊?走!”
“小五,扶着点师傅。”
四人离开关家藏室,饮了盏茶,见暮色已沉,便直奔前门。
何雨隆让牛爷三人先行,自己推车回牛宅存放今日淘来的旧物与古籍,随后赶到食堂汇合。
炭火铜锅里羊肉翻腾,香气四溢。老爷子,滋味可还地道?”
“招牌虽改,老底子没变。”
关老爷颔首。
这铺子承了正阳楼的灶火,味道一如往昔。
席间三人闲谈,韩春明却闷头大嚼——他自幼家贫,兄弟姐妹五人全凭寡母拉扯,饿肚子是常事。
直到兄姐相继立业,家里才稍宽裕。
此刻他筷如雨落,连噎着了也顾不上:“咳咳……真香!”
“小五,慢些吃,别噎着了,今天雨隆叔请客,管够啊。”
见韩春明狼吞虎咽的模样,何雨隆笑着递了杯茶水过去。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何雨隆摇头,“叔还能让你饿着不成?”
韩春明呛得直咳嗽,赶忙灌了口水才缓过来。咳咳……谢谢雨隆叔。”
“慢慢吃,涮肉得细品,放心,叔带够了钱,不会留你刷碗抵债。”
“嘿嘿,那我再要两盘上脑成不?”
“尽管点。”
关老爷子斜眼瞧他:“这吃相,可别说是我九门提督的徒弟。”
话虽嫌弃,眼里却带着笑。师傅,您甩不掉我啦!”
韩春明嬉皮笑脸,“我还得给您养老呢。”
牛爷打趣道:“关老,您这徒弟没白收啊。”
“那当然。”
关老爷子得意道。
何雨隆招呼着:“二位老爷子快动筷,再不吃全让小五扫光了。”
酒足饭饱,夜色已深。小五,扶好你师傅,路上当心。”
“好嘞!”
临走前,关老爷子转头问道:“雨隆,你那酒啥时候能喝上?”
“酿好了头一个请您尝,绝不糊弄您。”
“成,我等着。”
得了,先走了,牛爷,雨隆,有空来我那儿坐坐。
我九门提督别的没有,故事管够,你们带酒就成。
何雨隆笑道:有空一定去。
提前说好了,不是好酒我可不喝,别拿两毛钱的包谷烧糊弄我,我这鼻子一闻就知道真假。
茅台行吗?
吃饱喝足,一行人从前门日夜大食堂出来。
韩春明搀着关老爷子回家,何雨隆和牛爷则慢悠悠地往牛爷家走。
到了牛爷家,何雨隆把今天收的老物件从屋里搬到板车上,拉着出了院子。
见四周没人,他连车带货一起收进秘境空间,又取出自行车,悠哉地往家骑去。
还是老地方,何雨隆放下两千四百一十五斤大米。雷叔,还没睡呢?
雨隆来了?快进来喝杯热茶,正好跟你说说院子的进度。
雷宝樟正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品着灵泉湖红茶。
他详细汇报了施工情况:一个多月过去,金丝楠木的梁柱已经立好,保证明年五月前能让何雨隆住上新院子。辛苦您了。何雨隆点头,对了雷叔,大米放在老地方了。
好,我马上叫人去搬。
米桶也一并带上。
明白。
雷家四十多口人吃饭,上次的粮食快见底了。
雷宝樟原本打算过两天找何雨隆,没想到他已经备好了。
他叫醒打盹的三儿子,吩咐他去喊人搬米。那雷叔,我先回了。
简单寒暄后,何雨隆回到隔壁院子,肩上扛着米桶,手里拎着一堆东西。
屋里,何雨柱正给冉秋叶讲第一天去帝都上班的事儿。柱子,搭把手。
哥,回来了!何雨柱连忙接过东西。
何雨隆卸下肩上的米桶问道:柱子,头一天在帝都饭店干活,还适应吗?
特别棒!哥你是不知道......何雨柱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今日见闻。
作为首屈一指的高级饭店,这里常有外事活动。
今日谭家菜厅就接待了十几个外国客人,还有高挑的金发女郎。
他和师姐赵童丽、师弟陈玉亮负责掌勺,外宾们赞不绝口,翻译连声说着非常好。
这可比在红星轧钢厂食堂带劲多了。
多年来从未像今天这般自豪过,连外国友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记住你的志向,要成为享誉国际的烹饪大师,别被大杂院的琐事困住眼光。
哥,你说得我浑身是劲!
努力吧,未来可期。
冉秋叶看着丈夫热血沸腾的模样掩嘴轻笑。
结婚以来头回见他这般神采奕奕,眼底闪着光。
如今他谈论的不再是厂里闲事,而是理想抱负,视野早已超越这方院落。对了哥,三位师伯说明天在家聚会,把岳父岳母和何大清都叫上,你可得回来啊。
家庭聚会?我去合适吗?
你是我亲哥,缺谁都不能缺你。
成,明天我回来。
食材准备得怎样?河鲜我能弄些来。
太好了!按三十人份准备吧。
包在我身上。灵泉湖里多的是珍稀河鲜,正好派上用场。
夜色渐深,四合院内一片静谧。
何雨隆轻手轻脚穿过走廊,生怕惊扰了正在熟睡的聋老太太。
后院厢房的油灯亮起,他的身影在窗纸上投下一道忙碌的剪影。
青瓷碗里浸泡的糯米泛着莹润光泽,案几上摊开的《北山酒经》被翻至中卷。
何雨隆指尖沾着曲粉在竹筛上画圈,三类酒曲原料分列三堆:罨曲铺开如薄纱,风曲团成白兔状,小曲则用桑叶包裹着叠成小山。三伏天制的曲坯才算正经。他自言自语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灵泉水浇在混合了三七粉的麦麸上,腾起的雾气里飘着淡淡药香。
墙角整齐排列的陶罐贴满写着配方的红纸,最边上的罐子里纯粹用泉水发酵的面团已然绽开蛛网般的金色菌丝。
当第五十只陶瓮封口时,院里公鸡正打着第一遍鸣。
何雨隆抹去额角汗珠,揭开最先做好的酒瓮检验——曲块断面金黄,表层爬满雪花似的菌斑,正是《齐民要术》里记载的上等曲花。
蒸笼里的高粱开始冒出蟹眼泡,他抄起木锨翻动粮堆。
不同香型的基酒在青瓷坛中流淌,馥郁香型的酒液挂着琥珀色泪滴,而药香型那坛表面竟浮着星点翡翠光晕。这个有意思。何雨隆啜饮着添加了紫芝粉的酱香酒,喉间似有兰花香层层绽放。
西窗透进晨光时,一百个白瓷酒瓶在案头列队,标签上墨迹未干的二字隐约可见。
何雨隆将之前购买的虎骨精心酿制成虎骨药酒。
不同于普通泡制法,这次以虎骨为主料,配以多种珍稀药材,共酿出五十坛合计千斤药酒。
「醇厚够劲,果然是好酒!」
「从今往后,请称我为制曲酿酒双绝大师!」
逐一品鉴新酿美酒后,他对成果十分欣喜。
「这部专着,便命名为《雨隆酒经》吧。
」
何雨隆手持自编典籍,内容融合十三部古代酒艺秘籍精华。
书中详录五十种黄酒曲与百种白酒曲配方,涵盖各类酒品及虎骨药酒的完整酿制流程,步骤清晰完备。
这部集大成之作若现世,必被酿酒界奉为圭臬。
然纵使得此真传,外人亦难复刻其精髓——世间再无秘境 的顶级原料,更欠缺他在秘境中精准掌控的独到技艺。
不过即便条件稍逊,依方操作仍可产出远超市面的佳酿。
「《雨隆酒经》,实至名归。
」
他将典籍轻抛,书册瞬移至宅院书房。
从关老爷子处获赠的古本同样陈列于此。
「此酒大补,浅尝辄止。
」
望着眼前药酒,何雨隆想起方才只饮二两便气血翻涌,药效持续整时才消。
以他体质尚需节制,常人饮用恐有血热之虞,过量甚至需送医救治。
「虽性烈如火,却乃 圣品,远胜西洋药片,纵使萎顿亦能重振雄风。
」
「竟忙碌通宵。
」
「所幸收获颇丰。
」
「该离开了。
」
灵泉湖畔传来嗷呜声,两只小兽欢快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