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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铁读书 >  靖康耻 >   第118章 荣耀

临安紫宸殿内那场关于西辽命运的决策,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其涟漪以惊人的速度向西扩散,最终在遥远的西域腹地,激起了滔天巨浪。陆文渊的连环计策,在枢密院与韩震那无孔不入的“暗影”网络协同下,开始精准而冷酷地实施。

虎思斡耳朵的阴影

西辽都城虎思斡耳朵(位于今吉尔吉斯斯坦布拉纳),这座融合了契丹、汉地与波斯风格的繁华都市,表面上依旧车水马龙,商旅云集。但在这繁荣之下,一股股暗流正悄然侵蚀着帝国的基石。

经济绞索悄然收紧。 来自东方的茶叶、丝绸价格在短短数月内飙升了数倍,而西辽急需用以打造兵甲、农具的优质铁料和粮食,却在边境榷场变得“货源奇缺”。宋国商人面带歉意地解释:“路途不靖,盗匪横行,实在运不过来啊。”与此同时,与西辽接壤的花剌子模商人,却似乎总能以相对优惠的价格,从宋国商会馆拿到一些紧俏商品,这自然引起了西辽境内商人,尤其是那些依赖东西贸易的粟特商帮的强烈不满,他们对朝廷无力保障商路畅通的怨气与日俱增。更微妙的是,制作精美、信誉良好的宋钱(交子)开始在市场上悄悄流通,其便利性逐渐挤压着西辽官方铸币的空间,扰乱了地方财政。

政治毒药无声注入。 西辽皇帝耶律夷列近来心情愈发烦躁。他先是“偶然”截获了几封据说是心腹大将、南院枢密使萧斡里剌与宋国使者“往来密切”的密信,信中虽言语隐晦,但“仰慕天朝”、“迫于时势”等词句,足以在他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紧接着,朝中又流传起北院大王耶律秃哥“拥兵自重”、“似有异图”的风言风语。耶律夷列虽非昏君,但在这一波波精心策划的谣言攻势下,也不免对身边的宗室重臣起了提防之心,几次重要的军事调动和人事任命都因此变得犹豫不决,导致朝局出现裂痕。

而在西辽广袤的疆域内,那些被契丹统治的突厥各部、回鹘城邦,也开始听到一些“新”的声音。来自宋国商会馆的“说书人”(实为韩震麾下的暗探),在集市茶肆间,讲述着契丹人如何压迫各族、横征暴敛的“故事”,并对比着宋国境内“各族和睦”、“赋税轻薄”的“盛况”。这些故事经过口耳相传,不断发酵,使得非契丹族群中积蓄已久的不满情绪逐渐表面化。一些边远地区的部落首领,开始秘密接待来自东方的“客人”,收下他们带来的金帛,并聆听着“若弃暗投明,归附天朝,不失封侯之位”的承诺。

“暴政”形象的塑造。 在西域诸国的舆论场上,关于西辽的负面消息层出不穷。高昌的宋国书院里,学者们在讨论西辽律法的“严苛”;撒马尔罕的商队旅馆中,商人们在抱怨经过西辽境内时被勒索的“高额关税”;甚至连一些被宋国暗中资助的西域诗人,也开始在诗作中隐晦地讽刺西辽贵族的“奢靡”与“傲慢”。经过系统性的舆论引导,西辽在西域诸国心中的形象,正从一个强大的盟友或邻居,逐渐转变为一个阻碍丝路繁荣、内部矛盾重重的“老大帝国”。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文渊和他的智囊们,在耐心等待了将近两年后,终于等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契机”。

西辽境内一个位于天山北麓、长期受压制的葛逻禄部落,因不堪忍受辽国派驻官吏的盘剥和强征青年入伍,在一个头人的带领下发动了叛乱。这本是一次局部事件,但在韩震网络的暗中煽动和物资支持下,叛乱迅速蔓延。西辽朝廷派兵镇压,主帅正是那位被皇帝猜忌的南院枢密使萧斡里剌。

就在萧斡里剌率军与叛军激战正酣之际,数封盖有“伪造”的西辽皇帝印玺的“密令”,被“恰到好处”地送到了前线几位非萧斡里剌嫡系的将领手中,命令内容直指萧斡里剌“勾结叛军,意图不轨”,令其“就地擒杀”。同时,在萧斡里剌的军中,也开始流传皇帝要“鸟尽弓藏”的谣言。

前线西辽军心瞬间大乱!猜疑链一旦形成,便再难遏制。一部分将领选择执行“密令”,向主帅发难;另一部分忠于萧斡里剌的部队则奋起反抗。西辽平叛大军尚未与葛逻禄叛军决出胜负,自己内部先爆发了惨烈的火并!

消息传到虎思斡耳朵,耶律夷列又惊又怒,他根本未曾下过那样的命令!但混乱之中,真假难辨。他急调北院大王耶律秃哥前往平乱并查清真相。然而,猜忌的种子早已深种,耶律秃哥担心这是皇帝设下的圈套,行动迟缓,贻误战机。

就在西辽内战爆发的消息如同野火般传遍西域的同时,早已陈兵在宋-辽边境(大致在伊州-高昌一线以西)的南宋“西域都护府”麾下主力,在“西域快速反应旅”为先锋的带领下,突然以“应葛逻禄部恳求,吊民伐罪,维护商路安定”的名义,越过边境,向西辽控制区快速推进!

这道由皇帝赵昀亲自签署的出兵诏书,早已通过遍布西域的舆论网络广为传播。诏书中,南宋将自己描绘成被迫卷入、为恢复西域和平与秩序而战的正义一方,痛斥西辽统治“失道”,致使“内部崩乱,祸及商路,殃及无辜”。

“王师”西进与“箪食壶浆”

由于西辽主力正陷于内战,且内部早已被渗透得千疮百孔,宋军的推进出乎意料地顺利。许多被宋国长期经营、或早已被收买的地方守将和部落首领,几乎是望风归附,主动打开城门,献上粮草。一些受够了西辽统治的西域城邦,更是将宋军视为“解放者”,出现了史书中记载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景象(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自发,多少是韩震网络暗中组织的,已难以分辨)。

宋军主帅,正是已升任西域都护的孟珙之子孟璟(虚构,延续孟珙血脉),他严格执行陆文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策略,严令军队不得扰民,对被占领区秋毫无犯,并迅速恢复秩序,重开榷场,减免赋税。同时,随军的文官立刻接管地方行政,推行宋制,设立学堂、医馆,将“王化”落到实处。

当宋军兵临虎思斡耳朵城下时,这座西辽都城已然一片混乱。皇帝耶律夷列在内无精兵、外无援军、众叛亲离的绝境中,试图组织抵抗,但城内早已人心离散。那位被猜忌的南院枢密使萧斡里剌,在经历内部火并后,仅率少数残部逃回,面对兵临城下的宋军和城内惶惶的人心,他最终选择了……开城投降。

耶律夷列在皇宫中自焚而死(或可设定被俘,押往临安),延续了近百年、曾称雄中亚的西辽帝国,就此轰然崩塌。

尘埃落定与新的格局

捷报传回临安,朝野震动,继而是一片欢腾。紫宸殿内,皇帝赵昀手握捷报,意气风发。他对着满朝文武,盛赞陆文渊“运筹帷幄,决胜万里”,奠定了“不世之功”。

陆文渊却依旧平静。他在为皇帝和朝廷规划的战后秩序中,并未将原西辽疆域直接划为宋的直属州县(那样管理成本太高,且易引发反弹),而是采取了更为灵活的策略:

· 将原西辽核心区域(七河流域、楚河流域等)设立为“大宋西域都护府”直接管辖的“安西道”,派遣流官,驻守重兵,推行汉化。

· 将那些主动归附或实力犹存的地方部落和城邦,册封为羁縻州府,其首领世袭官职,但需接受宋国册封,遵守宋律,缴纳赋税,并提供兵马。

· 大力鼓励宋国百姓、商人西迁,与当地各族通婚、贸易,加速民族融合。

· 将虎思斡耳朵更名为“定西城”,象征西域的彻底平定。

至此,南宋的疆域和影响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东临大海,北接草原(已分裂臣服),西至葱岭(帕米尔高原)与花剌子模接壤,南抵大理。一个以临安为中心,通过强大的经济实力、文化吸引力和精妙的地缘政治手腕维系着的、空前庞大的帝国联盟体系,终于成型。

陆文渊站在定西城(原虎思斡耳朵)的城头,眺望着更西方的茫茫群山与草原。他知道,帝国的征程或许仍未结束,花剌子模、乃至更遥远的黑衣大食(阿拉伯阿拔斯王朝),都可能成为新的目标或伙伴。

但他更知道,祖父陆明远毕生追求的“北疆永固”已然实现,而他自己,则将帝国的荣耀与文明,推向了连汉唐都未曾稳定拥有的西域腹地。他继承并超越了祖辈的事业。

他缓缓转身,走下城楼。在他的身后,是已然彻底改变的历史轨迹,是一个属于大宋的、前所未有的盛世年华。而这条重新打通的、无比广阔的丝绸之路,正将中华文明的辉煌,再次洒向古老的西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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