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阳脸上的寒霜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深思。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与梦里白色倩影重合的身影，缓缓摇头。
“不可能！”
想了想，他补充道：“苏冉冉是我必杀之人，就算蚀灵之祸难以解除，我也不会跟她合作！”
“见之...必杀！”
最后四个字，仿佛带着血腥气，掷地有声，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不死不休的恨意与决心。
“徐道友……”顾云舒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解意味，“个人恩怨，与大陆苍生相比，孰轻孰重？蚀灵之祸，并非儿戏。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胜算。”
徐子阳却寸步不让，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息虽未完全爆发，却有一种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杀意隐隐透出，那是历经无数生死搏杀、信念坚定如铁才能蕴养出的气势，竟让周围缭绕的云雾都为之一滞。
“圣女阁下！”徐子阳的称呼变得疏离和正式，表明他此刻的态度绝非一时意气，“你可知苏冉冉与我之间，是何等仇怨？并非简单的利益冲突或道统之争，是血海深仇，是不死不休！让我与仇敌并肩，恕我徐子阳……做不到！”
他不会忘记当初自己卑躬屈膝在苏冉冉面前求生。
那是他一生的污点，必须用鲜血才能洗刷！
顾云舒彻底沉默了。
她眼中的那丝劝解之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至极的情绪。
良久，顾云舒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又缓缓消散。
“真的不能放下？”
“不能放下！”徐子阳冷冷看着那个曾经心底最深处的背影，“如果圣女没有其他事，徐某告辞了。”
说罢，徐子阳转身离开。
顾云舒转过身来，望着大开的殿门，悠悠叹了一口气：“是做出决定的时刻了。”
走出大殿的徐子阳，面沉如水。
“徐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们本以为圣女单独留下他，必有要事长谈，没想到不过片刻功夫，徐子阳便出来了，而且脸色如此难看。
洛凝最为敏感，她立刻察觉到徐子阳周身那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和隐隐透出的戾气。
也顾不得云渺在场，快步上前，担忧地小声问道：“徐大哥，你……你没事吧？圣女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为难你了？”
月无瑕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也充满了询问和凝重。
徐子阳收敛情绪，握着洛凝的手笑道：“没事，圣女只是……询问了一些关于东域和蚀灵的细节，以及我的一些个人看法。”
洛凝将信将疑，但见徐子阳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只是低声道：“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月无瑕则是深深看了徐子阳一眼，她比洛凝阅历丰富得多，心知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圣女单独留人，怎会只因言语直接就不欢而散？但徐子阳明显不想多说，她也不便点破，只是顺着话头道：“既然没什么事情了，那么我们去迎客峰休息吧。云渺，有劳了。”
云渺这才抬起眼皮，依旧是那副温和笑容：“三位道友请随我来。”
……
夜晚，飘渺圣地迎客峰的客房内，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清辉。
床幔不知何时已被放下，微微抖动着，伴随着压抑的喘息与细碎的呜咽。
一个时辰后，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才渐渐平息，只余下两人交织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与激情过后的气息。
洛凝香汗淋漓地趴在徐子阳坚实的胸膛上，脸颊绯红，娇喘息息。
她能清晰感觉到，今天的徐子阳与往日不同。
动作格外激烈，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意味。
静谧中，洛凝抬起朦胧的美眸，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划过徐子阳微蹙的眉宇：“徐大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徐子阳闭着眼，感受着怀中娇躯的温热与柔软，叹道：“顾云舒...让我摒弃前嫌与苏冉冉合作。”
“什么？！”洛凝惊得瞬间撑起身子，锦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也顾不上了，她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她……她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她明明知道苏冉冉那个魔帝……”
她重新伏下身子，紧紧抱住徐子阳。
“徐大哥，我们不答应！凭什么要你跟那个害你的妖女合作！难道没有她，整个大陆就会毁在蚀灵手中？我不信！”
洛凝这句无心之言，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徐子阳心中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
洛凝说的不错。
整个大陆，圣地势力就有三个。
加之各域之中的顶尖势力，以及一些隐世不出的强者，武帝强者恐怕不下百位。
对付一个尚且处于虚弱期的“蚀灵”，即便它曾是万年前的恐怖存在，真的就缺了一个亦正亦邪的苏冉冉不可吗？
顾云舒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促成他与苏冉冉的合作？
虽然只是简单见一面，但徐子阳能看出来，顾云舒是那种平日非常清冷的人。
竟然为了苏冉冉，不惜亲自开口劝说？
这背后……真的仅仅是为了“多一份力量”那么简单？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惊人的猜测，如同藤蔓般在徐子阳心中疯狂滋生。
难道……顾云舒认识苏冉冉？或者说，飘渺圣地与苏冉冉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苏冉冉，那个神秘莫测、行踪诡秘的魔道女帝，她的崛起速度极快，实力强横，却始终无人知其确切根脚。
而飘渺圣地，作为正道魁首，传承久远，底蕴深不可测。
按理说对苏冉冉这等魔道巨擘，即便不立刻讨伐，也应是严防死守、划清界限的态度。
可顾云舒提及苏冉冉时，语气中并无多少正道对魔道应有的厌恶和排斥。
越想越糊涂，徐子阳知道，千年来，自从顾云舒进入飘渺圣地后，就几乎再也没出去过。
至少明面上没出去过。
她不可能认识苏冉冉，可又为什么要调解他们俩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