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陈诗琪轻轻一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似赞许,似戏谑,又似真正起了几分兴趣。
“小友倒是会说话,也懂分寸。”
许靖安神色不变,坦然迎着她的目光,微微颔首:“前辈谬赞,在下不过实话实说,更不敢忘前辈赠宝之恩。”
陈诗琪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目光也转向那交换台,似乎在寻找所需之物。
白鹤真人坐在位置上,指尖依旧轻轻敲击着剑柄,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整个交换会依旧热火朝天,众人的目光虽依旧在各色宝物与交易之间流转。
他向陈诗琪微微颔首致意后,便缓缓转身,回到了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站在风七公身旁。
往后约摸有半个时辰,各类珍稀材料,法宝秘籍依旧在修士之间流转,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呼或赞叹,但许靖安却仿佛置身事外,对这些再无半点兴趣。
站在他身旁的风七公察觉到许靖安的沉默,微微侧首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问道:“曲道友,怎么?除了那天域存真铁,这交换会上再没什么能入你眼的了?”
许靖安摇了摇头,苦笑道:“风道友,在下此番前来,就是为这两桩事,如今喜忧参半……哎!”
风七公一挑眉,讪讪一笑:“呵呵呵……我观道友腰间这几只储物袋,鼓鼓囊囊……内里还有不少秘宝吧,怎么……不打算拿出来交换一番?”
“换?”
许靖安目光微闪,低声道:“除非有天域存真铁。”
“小友,你可是想换那块被白鹤真人拍下的天域存真铁?”
许靖安点头:“正是。”
风七公顿时明白过来,随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唉,那白鹤真人一拿到手,就立刻收了起来,看样子是极为看重,绝不会轻易出手。而且……”
他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看了许靖安一眼。
“那白鹤真人虽为正道剑魁,却脾气古怪,行事果断,一旦看中的东西,极少会转手。”
许靖安眉头微皱,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转而又问道:“道友可知,这交换会上,还有谁手上有此物?或者……在哪处秘境、坊市中,有可能寻得类似的天域存真铁?”
风七公沉吟片刻,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摇头道:“天域存真铁,乃是极其罕见的天地灵材,据说只有在远古神魔战场或天域裂隙中才有可能孕育而出,数量稀少,用途却极为特殊,常用于炼制高阶剑灵,剑阵。”
“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修士能拥有的。整个九州天拥有此物的宗门或散修,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顿了顿,又道:“据老夫所知,血隐宗,琉璃神宫,玄一宗这位银月道友等少数几个元婴老怪手中或有此物,其他地方几乎不可能有这等珍材流通。”
“至于这交换会……”风七公摇了摇头,“除非有人偷偷带来,否则,眼下这场上,应该就只有白鹤真人手中那一块了。”
“银月师叔这块天域存真铁的分量不小……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可她不也是剑修吗,难道她不需要淬炼剑阵?或者说……她有什么秘法可以催生此物……”
许靖安忽的沉默下来,内心疑窦丛生,当即暗中传音给狐兔兔道:“兔兔,交换会后我要去一趟银月师叔那边,你帮我盯住白鹤,他手里那块,我也要定了!”
“是,主人,他若不给,咱们就发扬一贯作风,以德服人!”狐兔兔面色不变,端坐在风七公一侧,内心里却是激动万分,“别看那老道元婴中期,主人如今进阶元婴,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又有那人种瓶,跨阶克敌,也是手到擒来!”
许靖安在本日交换会结束后,与风七公相约有缘再续,便匆匆离去。
夜色将至,许靖安来到了银月剑姬下榻的客栈,也并不打算隐瞒身份,就以真实身份,拜见昔日这位玄一宗师叔。
栖云客栈的客房里,檀香袅袅。
银月剑姬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青玉棋子,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似在出神。
“当当当!”
一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打断了银月剑姬的沉吟。
“阁下何人?竟将气息掩藏的如此完美,本座竟未察觉一丝异样?!”
“银月师叔,是我。”
啪嗒!
门内传来一声琉璃坠地声。
“靖安?!”
门无声打开,许靖安对上银月剑姬惊愕的双眸。
“师侄许靖安拜见银月师叔!”
许靖安躬身作揖,虽已是元婴同辈,他仍是以师叔相称。
“你!”
银月剑姬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神色慌张。
“靖安,真的是你!不对……这是……”
银月剑姬放开神识略一探查,便觉神魂一震,不由得喜上眉头。
“元婴……没错……就是元婴修士,靖安!你结婴了!!!”
师叔,晚辈确实已凝结元婴。许靖安微微一笑,“刚结婴不久,神魂还未稳固,让师叔见笑了。”
银月剑姬怔怔地望着许靖安,一双美目中满是不可置信,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狂喜与激动。
她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却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你……你真的……”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像是想要确认眼前之人并非幻影,又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
“你……你是什么时候……怎么……怎么可能……”
她一连串话语脱口而出,却杂乱无章,语无伦次,连她自己都不知究竟想问些什么。
许靖安失笑,摇了摇头道:“师叔,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
银月剑姬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自己竟还堵在门口,连让许靖安进屋都忘了。
“啊,对,对对对!”
她连连点头,语速飞快,仿佛急于掩饰刚才的失态,“快进来,快进来!我……我竟一时失神!”
她侧身一让,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像是怕许靖安反悔似的,迅速将门彻底敞开。
许靖安微微一笑,举步走入屋内。
银月剑姬为他沏了一杯灵茶,笑道:“许师弟,随便坐。”
“好。”
许靖安在桌前落座,目光扫过屋内,只见桌上摊开着一卷棋谱,却并未注意,银月剑姬对他的称呼已然从师侄变成了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