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又就一些修仙界近况或是资源往来等话题交谈片刻,温晓柔便起身告辞:“今日多谢秦家主盛情款待。宗门事务繁杂,不便久留,晓柔就此别过。”
秦镇岳亦不再多留,亲自将温晓柔送至府门外:“温道友慢行,我等近日为老祖护法,日后若得闲,必去贵宗观摩盛况。”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温晓柔似有些伤感,“秦家与我宗千丝万缕,如今秦桃桃道友陨落许久,靖安也杳无音信,不知是否尚在人间……实在可惜……”
秦镇岳捋着胡须叹息一声道:“哎……靖安之事,我这百年也听说一二,最后出现在北冥荒原之地,后来便没了音讯……他是玄一宗高徒自不必说,就他与我秦家这层关系,秦某也必然要寻他下落,温道友放心,若是有他的消息,秦某第一时间派人去玄一宗报信。”
温晓柔闻言,轻轻颔首:“有秦家主这番话,晓柔便代宗门先行谢过了。桃桃若在天有灵,也必感念秦家情深义重。至于靖安……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吧。”
她再次敛衽一礼:“时辰不早,晓柔告辞。”
“温道友保重。”秦镇岳拱手还礼。
温晓柔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息远去,消失于天际云层之中。
秦镇岳站在原地,目送其离去,脸上的客套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深沉起来。他负手而立,望着玄一宗的方向,半晌不语。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父亲。”
一位与秦镇岳有几分相似的金丹后期修士悄然来到他身后,眼中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城府,正是秦晋。
秦镇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都安排好了?”
“是,已按父亲吩咐,增派了两队暗卫,重点巡查城西及通往北冥荒原方向的要道,并对近期入城的陌生面孔加强留意。”
秦晋低声回禀,随即略带疑惑的低声耳语道:“父亲,温掌门突然亲至,又特意提及幽都魔踪和……许靖安下落,莫非北冥那边真有大事发生?而且,她似乎格外关注老祖宗的闭关情况?”
秦镇岳转过身,目光深邃:“温晓柔非等闲之辈,她不会无故前来。提及幽都,是警示,也是试探。关注老祖闭关,是想掂量我秦家如今的定海神针是否安稳。至于许靖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难明:“她最后那几句话,看似感伤旧事,实则……或许另有所指。北冥荒原,幽都动向,失踪百年的靖安……这几者之间,未必没有关联。”
秦晋一惊:“父亲的意思是,许靖安的失踪,可能与幽都有关?甚至他可能……”
“不必妄加揣测。”秦镇岳打断了他,“此事蹊跷,温晓柔或许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但她显然不愿明言。吩咐下去,探查幽都动向的同时,也留意一切与许靖安相关的蛛丝马迹,但务必隐秘,不可大张旗鼓。”
“是,父亲!”
秦晋恭敬回应道。
秦镇岳摆摆手,“去吧。记住,眼下一切以稳固流光城、确保老祖闭关无扰为重。多事之秋,需更加谨慎。”
“是,孩儿明白。”
秦晋肃然应命,悄然退下。
秦镇岳独自站在府门外,再次望向远方,眉头微锁。
“靖安啊靖安,你若真还在世,如今……又是何种光景?与幽都牵扯,是福是祸?”
他低声自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叹,转身步入府内厚重的门扉之后。
而此刻,远在流光城某条热闹街巷中的许靖安,正陪着兴致勃勃的姒瑶挑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温师伯……请恕弟子不能现身相迎……日后凝结元婴之日,必亲自前往山门叩谢师恩。”
他神识早已探知温晓柔的到来,此刻心念微动,下意识地朝秦家府邸的方向望了一眼,但入目皆是繁华街景,人流如织。
“师兄,你看这个面具好不好玩?”
姒瑶拿起一个狰狞的鬼怪面具戴在脸上,转头问他。
许靖安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悸动,脸上露出惯常的憨厚笑容:“殿下喜欢便好。”
“师兄……叫我说呀……”
姒瑶看似无意开口道,“这位温掌门,修炼的竟然是我魔族功法,原来正道魁首也不过如此,嘻嘻嘻。”
“这妖女,早晚必除之!”
许靖安心中猛地一震,面上憨厚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殿下说笑了。温掌门乃玄一宗正道魁首,所修自然是玄门正宗功法,怎会与魔族有涉?想必是殿下感知有误,或是那温掌门身上带了什么特殊的魔道法器也未可知。”
“曲师兄,你莫要糊弄我。我幽都皇族对魔气的感知,尤其是对高等魔功的感应,是刻在血脉里的本能。”
姒瑶歪着头,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凑近许靖安,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十足的笃定。
“她方才离去时,虽极力掩饰,但那功法运转间一丝极淡却精纯无比的九幽玄煞气息,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她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虽然被她用某种高明手段转化得近乎于正道灵力,但本质骗不了人。真是有趣极了,名满天下的正道魁首……玄一宗掌门,背地里修的居然是魔功……你说,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正道九宗会不会立刻炸开锅?”
“好一张伶牙俐齿!”
许靖安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冷汗,心念电转。
“这消息若真被妖女捅出去,对玄一宗乃至整个正道都是滔天巨浪。”
他立刻露出惶恐之色,急忙传音道:“殿下慎言!此事关乎重大,绝非儿戏!温掌门地位尊崇,或许……或许是当年斩杀魔道巨擘时,不得已炼化了某些难以驱除的魔元,以致功法气息有所混杂?又或是修行中出了什么岔子?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万万不可妄下断言,更不可对外宣扬啊!”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旁人听去,“此地人多眼杂,若被有心人听去只言片语,恐为殿下和幽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