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键盘鼠标带来的新鲜感和愉悦感持续了几天,林小凡甚至觉得自己的游戏水平都因此提升了几分(心理作用可能更大)。但现实生活的压力,并不会因为外设的升级而消失。随着月底临近,林小凡开始像往常一样,有些焦虑地盘点着这个月的开销和即将到账的游戏代练收入。
这个月因为接待朋友、女子会、以及日常开销,支出明显比前几个月要多。虽然星野雨承担了女子会的费用,她自己直播也赚了点小钱,但林小凡作为主要(目前来看也是唯一稳定的)经济支柱,看着手机银行App里日渐减少的余额,还是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那两张定期存单是他们的“压舱石”,绝对不能动,日常开销必须控制在手头的流动现金范围内。
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记账软件(一个他自用的简单表格),皱着眉头计算着,嘴里喃喃自语:“水电煤气…网费…这个月叫外卖次数有点多啊…下次得控制一下…”
星野雨正趴在沙发上看最新的日本时尚杂志,听到他的嘀咕,抬起头好奇地问:“小凡、何してるの? 难しそうな顔して。”(小凡,在干嘛?表情好严肃。)
“算账。”林小凡言简意赅,“看看钱都花哪儿了,下个月得省着点花了。”他叹了口气,“游戏里新出的那个看来是没钱买了。”
“お金… 管理?”(钱…管理?)星野雨眨了眨眼,放下杂志,凑了过来。她看到林小凡电脑屏幕上那个简陋的、只有日期、项目和金额三列的表格,歪了歪头,“小凡の家计簿… ちょっと… シンプルだね。”(小凡的记账本…有点…简单呢。)
“够用就行了。”林小凡不以为意。他一个宅男,记账也就是图个心里有数,从来没想过要弄得多精细。
但星野雨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盯着那个表格看了一会儿,又跑回房间,拿出自己的ipad和触控笔,打开了一个做笔记的App。然后,她像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地在茶几上铺开架势,开始写写画画。
你又开始捣鼓什么了?林小凡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好奇地问。
“うん… ‘家计管理’をやってみようと思うの!”(嗯…我在想,试试做‘家庭财务管理’!)星野雨头也不抬,一边在ipad上画着表格框架,一边用她那特有的、混合着决心和天真语气说道,“ママがいつも言ってた。お金の流れをきちんと把握するのは、とっても大事だって!”(妈妈总是说,清楚地掌握钱的流向,非常重要!)
林小凡挑了挑眉,觉得有点好笑。一个曾经刷卡买限量版裙子眼睛都不眨的大小姐,现在要开始精打细算地管理他们这小门小户的家庭开支了?这反差萌有点大。
他也没阻止,由着她折腾,想看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星野雨完全沉浸在了创建“家庭收支表”的伟大事业中。她先是参考了一些网上的模板(日文网站),然后又结合自己的想法,设计了一个在她看来非常“完美”的表格。表格不仅包括日期、项目、收入、支出、余额这些基本项,还细分了各种类别:食费(食事)、光热费(水电燃气)、通信费(网络通讯)、交通费、交际费(社交娱乐)、雑费(日用品及其他),甚至还有一个小专栏用来记录“特别支出”(比如礼物、意外开销)和“収入源”(林小凡的游戏收入、她的直播打赏等)。
她不仅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不同的类别,还画了一些可爱的图标和边框,让整个表格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与其说是家庭账本,不如说更像是一幅手账插画。
“できた!”(完成啦!)星野雨兴奋地把ipad举到林小凡面前,脸上洋溢着创造者的自豪,“见て! 私たちの家计簿! かわいくて、わかりやすいでしょう?”(你看!我们的家庭记账本!又可爱又容易懂吧?)
林小凡看着屏幕上那个色彩斑斓、细节繁复的表格,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这也太复杂了吧?比他那个三列表格麻烦一百倍不止。
“你…确定我们要记这么细?”他试图委婉地表达意见。
“もちろん!”星野雨用力点头,眼睛闪闪发光,“细かければ细かいほど、どこで无駄遣いしてるかがわかるんだよ! 节约にも役立つ!”(当然!越详细就越能知道钱浪费在哪里了!对节约也有帮助!)
她不由分说地开始行动。首先,她要求林小凡提供过去几个月的账单和消费记录(主要是电子支付截图)。林小凡拗不过她,只好把手机相册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卖、网购、水电费支付截图翻出来给她。
然后,星野雨开始了浩大的数据录入工程。她一边看截图,一边在ipad上认真地填写,嘴里还念念有词:
“3日… 夕食の出前… 麻辣烫… 35元… これは ‘食费’…”
“10日… 电気代の支払い… 120元… ‘光热费’…”
“15日… 赵强さんたちとの饮み会で买ったビールとお菓子… 85元… ‘交际费’…”
“20日… 私が配信で使うのに买った小さなライト… 60元… これは… ‘雑费’? それとも ‘特别支出’?”(20日…我直播用的小补光灯…60元…这个是…‘杂费’?还是‘特别支出’?)
林小凡看着她一丝不苟、甚至有些较真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有点莫名的感动。这个表格虽然看起来华而不实,但星野雨投入的热情和认真劲儿是实实在在的。她似乎真的在努力地想要当好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用一种她认为正确且“可爱”的方式。
数据录入的过程也闹了不少笑话。比如,她坚持要把林小凡买游戏皮肤的钱归类为“无駄遣い”(浪费),被林小凡严正抗议后,才不情愿地改成了“趣味娱乐费”(兴趣爱好娱乐费)。又比如,她对自己网购的一件“非常必要”的可爱家居小物应该算“雑费”还是“必需品”纠结了半天。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星野雨终于将最近一个月的账目大致理清了。当她看到屏幕上最终计算出的“月末残高”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负数,因为有几笔大额支出是信用卡支付,尚未计入现金流)时,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うわっ! 今月、赤字だ! まずい!”(哇!这个月是赤字!不妙!)
林小凡凑过去一看,叹了口气:“早就跟你说了,这个月花超了。”
星野雨盯着屏幕,小脸皱成了一团,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じゃあ、来月はもっと节约しなくちゃ! まずは食费から! 外注を减らして、自分で料理する!”(那么,下个月必须更节约!首先从伙食费开始!减少叫外卖,自己做饭!)
林小凡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你确定?想想我们上次做咖喱…”
“大丈夫! 练习すれば上手くなる!”(没关系!多练习就会进步的!)星野雨信心满满,然后又指着“交际费”一栏,“それと、お友达と游ぶのも、もっと安く楽しむ方法を考えよう! 家でゲームをしたり、映画を见たり!”(还有,和朋友玩也要想想更省钱的方法!可以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
她开始认真地规划起下个月的省钱大计,那模样不像是在管理微薄的家庭财政,倒像是在策划一场宏大的战役。林小凡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经济压力带来的烦躁,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虽然这个由星野雨主导的“精细化管理”最终能坚持多久、效果如何,还是个未知数(林小凡对此持严重怀疑态度),但至少,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星野雨愿意为这个共同的小家付出努力的心意。这种被重视、被共同经营的感觉,远比一个完美的收支平衡表更让他感到安心。也许,这种有点笨拙、有点搞笑,却充满真诚的“共同理财”,也会成为他们平凡日常中,另一道独特而温暖的风景线吧。只是希望,她下次提议“自己做饭”时,厨房能幸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