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号,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已经连续晴了十几天的武汉突然下起了雨。
而雨天,往往伴随着遗憾和伤感。
白漱珍一大早看到许妄依旧有些脸红,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激情中回过神。
因为许妄今天还有事所以不能陪她父母去游黄鹤楼,白漱珍点了点头,这样正好,给她多一些时间消化,见她想要打车,许妄直接把宝马车钥匙给了她,而且是不容拒绝的那种。
八点许,回家两天许妄总算是见到了安颖。
她并没有穿警服,黑色工装裤搭配灰色束身t恤,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齐耳的短发特意打理了一下,好像还喷了发胶,让许妄不由多看了两眼。
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安颖在个人形象上这么注重过。
虽然对他来说好像跟以前并没什么区别。
“颖儿同学,好久不见。”许妄目光一直定格在那张不可方物的脸上。
“好久不见。”安颖点了点头,表情平静,不悲不喜。
“我亲自熬的粥,快过来吃。”已经习惯了安颖这幅样子,从锅里帮她盛了一碗粥热情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安颖想要拒绝,脸色有些别扭。
“吃完再去,过来。”许妄加重语气,不容置疑。
似是真的被他震住,安颖乖乖的坐过来喝粥。
“你干嘛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看着她喝粥还不时偷瞥一眼自己,许妄笑容颇具深意。
“你才做贼心虚。”安颖瞪了他一眼,见他似乎并不记得的样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最近忙什么案子呢,天天早出晚归的?”许妄询问。
“一宗连环杀人碎尸案。”安颖言简意赅,这案子最近在南湖那一片都传开了,算不上什么案情机密。
“连环杀人碎尸案?”许妄微微挑眉,这手段确实有够残忍的,杀人就罢了,但碎尸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到的,看来不管哪个年代,永远不缺狠人。
突然又想到了昨晚白漱珍小姨方文茹说的,一个钓鱼佬钓起了一袋人民碎片,可能就是同一起案子。
随即眉头一皱:“这种案子是你一个小民警可以插手的?”
“半个月前,我已经正式调入了市刑警队。”安颖说道,将仅剩的粥一口喝完。
许妄眉头皱的更深,说话顿时没了好气:“你有病啊,放着好好的民警不当,跑去刑警队?”
“你才有病。”安颖不客气的回击。
“你爸批准的?”许妄疑惑。
“我凭本事通过的考核,为什么要他批准?”安颖冷哼。
许妄无奈摇头,当个小民警安安分分的不好吗?要是嫌工资低就去刮点民脂民膏,反正上面还有安长森罩着,出了事也查不到你头上。
她倒好,偏要去最危险的刑警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她脑子瓦特了吧,偏偏骨子里带着一股可笑的正义感。
可是如果没有她这样的人前赴后继,或许也没有今天繁荣安定的新华夏。
许妄叹了一口气。
“我吃完了,先走了。”安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走什么走,我这个人答应的事从来不会忘记。”许妄没好气道,收拾碗筷扔进洗碗盆用水泡上,然后拿起置物架上迈凯伦的车钥匙。
穿的依旧是西装,只不过这次没有打领带。
“你……我当时只是担心出不来所以才让你帮忙的,现在没事了,我一个人去就行。”刚才还冷冽的安颖突然变得有些局促。
“废什么话,你都说答应过你妈妈要带我去看她的。”许妄不容置疑的出门,发动车辆,一个帅气的漂移将车子横亘在安颖面前。
“我……”安颖在雨中有些凌乱。
在生日当天带着一个男生去看妈妈,这对她来说似乎就是某种宣示。
“上车,磨磨唧唧的干什么?”眼见安颖的衣服都湿了,许妄皱眉道。
安颖不情不愿的上了车。
在一家小店买了一些香烛纸钱,又去买了一束花和一些水果。
因为是雨天,路上有些堵车,而且视线不好,许妄开的并不快,大概一个小时才到墓地。
“你在外面等我就行。”安颖并没有急着下车,转头看向许妄说道。
“来都来了,我不进去祭奠一下,你妈妈该说我不懂礼貌了。”许妄说着先一步下了车,然后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黑色雨伞,走到安颖的身边撑开。
安颖没有办法,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似乎也没有阻止的必要了,只能下车,然后朝着墓园里走去。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安颖终于在一处雕刻着赵蓉名字的墓碑前停下,许妄虽然不懂风水,但从这个略显偏僻的位置也能看的出来,肯定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安颖一边将水果和鲜花小心翼翼的摆放在墓碑前,一边用充满怀念的声音说道:“妈妈,我来看你了。”
许妄把雨伞几乎全撑在了她的头顶上,并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被淋湿,然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她。
安颖毫不介意的跪在了被雨水打湿的地上,用火机点燃了香烛和纸钱,然后又用罩子将香烛罩上,防止被雨水浇灭。
“妈妈,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许妄,当初就是他救了我,今天正好把他带来让你看看,对了,他还是我的房东。”安颖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完全被雨声盖了下去。
但许妄的耳力非常人所及,所以他看似一脸茫然,实则听的一清二楚。
“妈妈,以后你在保佑我的时候也可以顺便保佑一下他,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坏,而且一肚子花花肠子,但其实骨子里还是比较正直的,勉强算是个好人。”
这话听的许妄嘴角抽抽,什么叫勉强算个好人?当着你妈的面,就不能吹捧一下我?
“妈妈,今天是我二十六岁生日,不知不觉间,你已经离开我十七年了,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虽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但有时候还是会心存幻想,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给我做生日蛋糕,为我唱生日歌吧?”
“其实最近的我过得很开心,自从搬到许妄的别墅后,我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白老师每天下班都会给我们做饭,我加班晚了她也会在厨房给我留一份,她明明比我小,但有时候却会在她身上看到妈妈的影子,李沐瑶是个大歌星,但没有歌星的架子,明明工作很忙还经常发信息关心我,可惜前天我实在没有时间去看她的演唱会,林彩儿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关键时候其实比谁都懂事,就是说话有点口无遮拦,没羞没臊,一点不像个19岁的学生。”
“还有许妄这个房东,虽然他最初让我们合租的目的可能并不单纯,而且白老师一月房租是三千,我才一千,现在我都不敢跟白老师说,但是呢,其实他的人生比我还要悲惨,我好歹还有爸爸,还能衣食无忧无虑读完大学,他却出生就被丢进了孤儿院,我有时候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孤独,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
“他就像是你墓碑前的这盏烛火,用一个看似顽强的灯罩包裹住了内心的所有脆弱,不管是狂风还是暴雨,似乎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但其实,你只要轻轻扯掉那枚灯罩,就会发现,真实的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
“伪装,似乎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