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沈亦臻的心意
深秋的午后，阳光穿过云层，在青灰色的寺庙瓦檐上洒下一层柔和的金辉。刚结束金佛捐赠仪式的庭院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混着院角那几株百年银杏飘落的叶香，在微凉的风里轻轻浮动。沈亦臻替苏念拢了拢搭在肩头的驼色羊绒披肩，指腹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耳垂，又下意识地收回手，指尖却还留着那一点柔软的温度。
“这里风大，我们先下山。”他声音温和，目光扫过苏念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想替她别到耳后，终究还是克制地转了方向，拎起了放在一旁的深色大衣。苏念点点头，目光还落在刚才举行仪式的大雄宝殿门口——那尊由沈亦臻匿名捐赠的金佛，此刻正被师傅们小心地护在殿内，佛身鎏金在殿内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沉淀了岁月的善意。
“没想到你会突然决定捐这个。”苏念走在下山的石阶上，脚下踩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侧头看沈亦臻，他今天穿了件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处的白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在商场上的凌厉，多了些温和的烟火气。
沈亦臻放缓脚步，与她并肩而行，目光落在远处山脚下的城市轮廓上：“去年陪奶奶来这里祈福，她念叨过一句，说大殿里的佛像该好好修缮了。正好前段时间公司项目顺利，就当是圆她一个心愿，也替你积点福气。”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苏念心里却泛起一阵暖意——她知道沈亦臻的奶奶去年冬天身体不好，他那段时间两头跑，既要处理公司的紧急事务，又要陪在医院照看老人，却从没在她面前抱怨过一句。而“替你积点福气”这几个字，更是像一颗温水里的糖，悄悄在她心里化开。
下山的路不算长，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停车场。沈亦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苏念坐好后，又替她拉上安全带，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沈亦臻发动车子时，苏念瞥见他中控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颜色是低调的墨蓝色，边角绣着精致的暗纹，看着很是考究。
“我们要去哪里？”苏念忍不住问，她原本以为捐完金佛后会直接回家，毕竟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亦臻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转了个方向，车子平稳地驶上盘山公路，他偏头看了苏念一眼，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带你去个地方，吃点东西。”他没多说，苏念也没再追问，只是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深秋的山林层林尽染，红色的枫叶、黄色的银杏、深绿的松柏交织在一起，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进来，在沈亦臻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连他下颌线的弧度都显得格外温柔。
车子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终于停在了一家隐藏在半山腰的西餐厅门口。这家餐厅外观是欧式的小洋楼，墙面爬满了深红色的藤蔓，门口挂着两盏复古的铜灯，灯光昏黄，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温馨。门口的侍者显然认识沈亦臻，恭敬地走上前替他们拉开车门，笑着说：“沈先生，您预定的靠窗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沈亦臻点点头，自然地牵起苏念的手，走进餐厅。餐厅内部的装修是典雅的法式风格，墙上挂着印象派的油画，天花板上悬着水晶吊灯，灯光柔和地洒在每张桌子上。悠扬的小提琴声在餐厅里流淌，空气中弥漫着牛排的香气和淡淡的红酒味，一切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山林，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的城市灯火点点，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侍者递上菜单，沈亦臻熟练地翻开，问苏念：“想吃点什么？他们家的惠灵顿牛排不错，还有你喜欢的奶油蘑菇汤。”
苏念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亦臻会记得她喜欢的食物。上次一起吃饭还是在几个月前，她随口提过一句喜欢奶油蘑菇汤的口感，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她接过菜单，指尖轻轻摩挲着皮质的封面，轻声说：“那就听你的，再来一份蔬菜沙拉吧。”
沈亦臻点点头，熟练地跟侍者点完餐，又要了一瓶年份适中的红酒。侍者离开后，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餐厅里的音乐声。苏念看着窗外的灯火，心里有些恍惚——她和沈亦臻认识这么久，从最初的互相试探，到后来的彼此信任，再到现在这样心照不宣的陪伴，好像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却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美好。
“在想什么？”沈亦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给苏念倒了一杯温水，“是不是觉得这里太远了？”
苏念摇摇头，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没有，这里很好，很安静。”她抬眼看向沈亦臻，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像蕴藏着一片星海，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她连忙移开目光，假装看向桌上的餐具，轻声说：“今天谢谢你，不仅陪我来寺庙，还……”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沈亦臻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满是温柔，“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愿意陪你去。”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微微发烫。她知道沈亦臻对她的心意，可每次听到他这样直白的表达，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手指轻轻蜷缩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幸好这时侍者端着食物走了过来，打破了这略显暧昧的氛围。金黄酥脆的惠灵顿牛排被放在白色的瓷盘里，旁边点缀着新鲜的蔬菜和酱汁，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奶油蘑菇汤冒着热气，香气扑鼻，上面还撒了一层细细的黑胡椒和切碎的欧芹。
“请慢用。”侍者恭敬地说完，便退了下去。
沈亦臻拿起刀叉，替苏念切了一小块牛排，递到她的盘子里：“尝尝看，他们家的酥皮很脆，里面的菲力也很嫩。”
苏念接过叉子，咬了一口牛排。酥皮的酥脆和菲力的鲜嫩在口腔里交织，酱汁的味道恰到好处，不咸不淡，带着浓郁的肉香。她眼睛亮了亮，忍不住对沈亦臻点了点头：“真的很好吃！”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沈亦臻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也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目光却一直落在苏念脸上，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喝一口蘑菇汤，嘴角还沾了一点奶油，像个偷吃了糖的孩子。他忍不住拿起纸巾，轻轻替她擦了擦嘴角，动作自然又温柔。
苏念愣了一下，脸颊瞬间变得更烫了。她看着沈亦臻，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让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暖暖的，甜甜的。
两人慢慢吃着饭，偶尔聊几句天，话题从工作聊到生活，从喜欢的电影聊到童年的趣事。沈亦臻平时话不算多，但在苏念面前，却总能找到很多话题，他会耐心地听她讲工作中遇到的麻烦，会跟她分享自己小时候调皮被父亲批评的糗事，偶尔还会说几个冷笑话，逗得苏念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晚餐已经接近尾声。侍者撤走了餐盘，送上了餐后甜点——一份提拉米苏，上面撒着一层细细的可可粉，旁边放着两颗新鲜的草莓。沈亦臻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提拉米苏，递到苏念嘴边：“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提拉米苏不会太甜，口感很细腻。”
苏念顺从地张开嘴，冰凉丝滑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和酒香，味道确实很好。她吃完后，看着沈亦臻，突然想起他中控台上的那个丝绒盒子，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沈亦臻放下勺子，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正是苏念在车里看到的那个墨蓝色丝绒盒，边角的暗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将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推向苏念，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还有一丝期待：“打开看看。”
苏念的心跳瞬间加快，她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拿起盒子。盒子的质感很好，入手微凉，她轻轻打开盒盖，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白色绒布，绒布上放着一条项链。项链的链子是细巧的铂金链，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而吊坠则是一只用和田玉雕刻而成的小鸾鸟，玉色温润洁白，带着淡淡的油脂光泽，雕刻得栩栩如生——鸾鸟的翅膀微微张开，尾羽线条流畅，连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最难得的是，鸾鸟的纹样和苏念一直戴在身上的那枚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苏念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沈亦臻：“这……这是？”
沈亦臻看着她，眼神认真而温柔，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盒子里的玉鸾鸟吊坠，声音低沉而清晰：“这是我特意让师傅做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念脖子上露出的玉佩绳上，继续说：“你平时总戴着那枚玉佩，说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但玉佩毕竟是玉做的，平时戴着难免会磕碰到，而且有时候穿衣服也不方便。”
他拿起项链，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来，递到苏念面前：“我找了玉雕界很有名的李师傅，让他照着你玉佩上的鸾鸟纹样，用和田玉重新雕刻了这个吊坠，链子选了铂金的，不容易变形，也不容易过敏。”他看着苏念的眼睛，语气里满是真诚：“以后，它替玉佩陪着你。你想戴玉佩的时候就戴玉佩，不想戴的时候，就戴这条项链，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它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一点。”
苏念看着手中的项链，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她没想到沈亦臻会这么细心，不仅注意到她每天戴着玉佩，还考虑到了玉佩不方便携带的问题，特意为她做了这样一条项链。和田玉的温润，铂金链的精致，还有那与玉佩一模一样的鸾鸟纹样，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他的心意。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戴那枚玉佩时的场景——那是妈妈去世前留给她的，妈妈说鸾鸟是吉祥的象征，戴着它能保佑她平安顺遂。这些年来，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一直戴着这枚玉佩，早就把它当成了一种精神寄托。而现在，沈亦臻用这样的方式，把这份寄托变成了另一种陪伴，让她觉得既温暖又安心。
“怎么了？不喜欢吗？”看到苏念半天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看着项链，沈亦臻心里有些慌，他连忙解释：“如果你觉得不好看，或者不喜欢这个材质，我们可以再找师傅改，或者……”
“没有，我很喜欢。”苏念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哽咽，她抬起头，眼眶里含着泪水，却笑得格外灿烂，“谢谢你，亦臻，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看到她的笑容，沈亦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带着一丝心疼：“傻丫头，哭什么，喜欢就好。”他拿起项链，轻声问：“要不要现在戴上看看？”
苏念点点头，转过身，将头发撩到肩后。沈亦臻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项链，绕过她的脖子，将铂金链的搭扣扣好。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她的后颈，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苏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惹得沈亦臻低笑出声。
戴好项链后，沈亦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苏念。玉鸾鸟吊坠刚好落在她的锁骨之间，和田玉的温润与她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铂金链的细巧则衬得她的脖颈更加修长优美。灯光下，玉坠泛着淡淡的光泽，与她胸前的玉佩遥相呼应，看起来格外和谐。
“很好看。”沈亦臻由衷地赞叹道，他的目光落在苏念脸上，眼神里满是欣赏和爱意，“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苏念低下头，看着胸前的玉鸾鸟吊坠，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心里暖暖的。她抬起头，对上沈亦臻的目光，轻声说：“亦臻，有你在，真好。”
沈亦臻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苏念，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伸出手，越过桌子，轻轻握住苏念的手，她的手很软，很暖，握在手里让人觉得格外安心。他轻声说：“念念，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城市的灯火依旧闪烁，餐厅里的小提琴声悠扬婉转。苏念看着沈亦臻，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心里充满了幸福。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风雨，或许会有坎坷，但只要有沈亦臻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轻轻握紧沈亦臻的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在心里默默说：沈亦臻，谢谢你走进我的生命里，谢谢你给我的所有温暖和陪伴。往后余生，我也想一直陪着你，一起看遍世间风景，一起度过每一个平凡却温暖的日子。
提拉米苏的甜香还在空气中弥漫，红酒的醇香在舌尖残留，而两人之间的爱意，则像这深秋的夜色一样，浓郁而深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蔓延到了彼此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