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冰冷星光构成的巨眼,如同悬挂在扭曲光影天幕上的漠然星辰,其视线落在身上,叶凡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那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更高层级的存在对闯入其领域蝼蚁的天然审视,带着规则层面的绝对压制。
“星骸守护者……”叶凡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在古老记载中偶尔提及的名词。它们是某些强大星辰彻底寂灭后,其核心规则与残存意志在特定条件下结合产生的奇异存在,通常守护着与星辰寂灭相关的遗珍。眼前这片“星寂之沙”,无疑就是它的守护目标!
跑!
这是叶凡唯一的念头。面对这种层次的存在,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来路暴退!同时,他将刚刚采集到的所有虚空影贝,连同几件不值钱的低阶法器,猛地向后抛去,试图稍微分散那守护者的注意力。
然而,那星光巨眼只是漠然地眨动了一下。
没有任何声光效果,叶凡身后那片空间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凝固!他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比坚韧的透明墙壁上,浑身骨骼都在哀鸣,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
空间封锁!
紧接着,那流淌的星寂之沙中,分离出数十颗沙砾,每一颗都在空中迅速膨胀、变形,化作一只只拳头大小、通体由星光构成、形如甲虫的怪物!它们振动着由光构成的翅膀,发出细微却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如同潮水般向叶凡扑来!
这些星光甲虫速度极快,并且无视物理防御,直接穿透了叶凡仓促间布下的灵力护罩,附着在他的身体表面,开始疯狂吞噬他的灵力和……生机!
叶凡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皮肤传来被无数细针穿刺般的剧痛,同时一股冰冷的、代表着“终结”的意念,正试图侵入他的识海!
“滚开!”叶凡怒吼,幽冥粪叉横扫,神圣与亵渎的悖论能量爆发,将靠近的几只星光甲虫震成齑粉。但更多的甲虫前仆后继地涌上,它们似乎对幽冥粪叉的能量有一定的抗性,只是被逼退,并未被彻底消灭。
怀里的秽源珠剧烈震动,传递出愤怒和想要吞噬的意念,但它似乎对这种纯粹的、代表星辰终末的寂灭规则也有些忌惮,不敢像之前干扰秩序锁链那样直接释放“规则覆盖”。
契约之影纹路传来持续的冰凉,不断“界定”着这些星光甲虫的能量核心和攻击轨迹,让叶凡能在密集的攻击中勉强支撑,但情况依旧岌岌可危。他的灵力消耗巨大,阳寿也在被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
这样下去不行!
叶凡眼神一狠,想到了一个冒险的办法。他不再理会那些啃噬自身的星光甲虫,将剩余的大部分灵力和神识,疯狂注入掌心的契约之影纹路,同时引动体内那微弱的、源自钥匙的“疏界”之力!
他无法强行打破这空间封锁,但他可以尝试“界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不受封锁影响的微小空间!一个只存在于概念上的“安全区”!
“以契约为凭,以此身为界!给我……开!”
嗡——!
淡金色的光芒以叶凡掌心为中心,骤然扩散,形成一个直径不足一米的、如同气泡般的淡金色光罩,将叶凡笼罩在内!光罩表面,无数细小的契约文字如同流水般划过。
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星光甲虫,在接触到淡金色光罩的瞬间,仿佛失去了目标,变得茫然起来,停止了啃噬,在他体表无序地爬动。外界的空间封锁力量,在接触到光罩时,也被一股无形的“界定”力量排斥在外!
有效!契约之影的“界定”能力,竟然真的可以对抗这种规则层面的封锁!
然而,维持这个“界定空间”对叶凡的消耗是巨大的!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和灵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恐怕支撑不了十息!
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脱身!
他看向那只依旧漠然注视着他的星光巨眼,心念急转。这东西似乎没有立刻下杀手的意思,更像是在……考验?或者观察?
赌一把!
叶凡不再试图攻击或逃跑,而是强忍着虚弱,抬起右手,将掌心那散发着淡金色光晕的契约之影纹路,直接对准了那只星光巨眼。同时,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姿态,将自己对“契约”、“界定”以及体内那丝微弱的、来自梦之影引子的“真实”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
他没有敌意,他只是展现自己的“本质”,展现自己与这“星寂之沙”可能存在的、微弱的联系(通过墨菲斯的寂灭之力间接关联),以及他身为“钥匙”和“真实之影”承载者的特殊位格。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沟通的尝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漫天飞舞的星光甲虫停止了攻击,悬浮在半空。
那只冰冷的星光巨眼,依旧漠然,但叶凡能感觉到,一股更加细微、更加深入的规则层面的扫描,落在了他的身上,重点审视着他掌心的契约之影,以及他体内那独特的混合气息。
一秒,两秒,三秒……
叶凡的灵力即将耗尽,“界定空间”开始剧烈闪烁,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只星光巨眼,缓缓地……闭合了。
笼罩在他身上的恐怖威压和空间封锁,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些星光甲虫也化作点点流光,重新飞回谷地中央,融入了那片流淌的星寂之沙中。
一切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生死危机只是一场幻觉。
叶凡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灵力几乎耗尽,阳寿也被侵蚀了不少。但他活下来了。
他看向那片星寂之沙,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试图上前采集。刚才的经历让他明白,这东西不是现在的他能强行取走的。那星骸守护者放过他,或许是因为他展现的特质,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绝不会允许他带走守护之物。
他挣扎着站起身,对着谷地中央那片沙砾和已然消失的巨眼方向,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采集到的虚空影贝返回往生客栈,将东西交给钱掌柜时,钱掌柜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和明显损耗的元气,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遇到麻烦了?”
叶凡苦笑一声,将遭遇星骸守护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隐去了自己动用契约之影和钥匙之力细节。
钱掌柜听完,咂了咂嘴:“星骸守护者?你小子运气真是……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差。那东西平时根本不会在暗影潮汐浅层区域出现。看来那批星寂之沙很不寻常。”他一边清点影贝,一边结算贡献点,“三十只虚空影贝,扣除传送费,这是你的报酬,60贡献点。”
叶凡的贡献点终于变成了70点。虽然不多,但总算缓解了燃眉之急。
“关于终末之地……”叶凡看向钱掌柜。
钱掌柜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道:“根据最新情报分析,‘归墟海眼’近期规则异动最为明显,出现入口的可能性最大。但那里是公认的绝地,比无序深渊更危险。你需要做的准备,远非一次采集任务能弥补。”
归墟海眼……
叶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寻找寂灭之影的难度,远超他的想象。他看着自己可怜的贡献点和阳寿,又看了看角落里气息依旧不稳的墨菲斯,深知前路漫漫,荆棘密布。
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强,赚取更多的资源。否则,别说寻找寂灭之影,恐怕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而此刻,他脑海里的系统,也适时地发出了“温馨”的提示:
“叮!检测到宿主阳寿因不明原因侵蚀,扣除15天。当前阳寿余额:7年零74天22小时。请宿主珍惜生命,远离危险,积极还债哦~”
叶凡:“……” 他感觉心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