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盛,隐约能听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林清玄走在最前面,脚步踉跄却坚定,青色的衣摆被岩壁上的水珠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前面就是出口,连通着归墟外围的暗礁群。”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阿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复杂的情绪,“出去后顺着洋流走,秦老大的船应该在那边接应。”
周衍点头,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心脚下,密道尽头的石阶很滑。”
三人穿过最后一段狭窄的通道,刺眼的阳光突然涌入,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出口果然在一片暗礁上,礁石间的海水清澈见底,能看到五颜六色的鱼群游过。远处的海面上,破浪船正冒着黑烟,显然是秦老大在发出信号。
“快上船!”周衍率先跳上一块较大的礁石,朝着船的方向挥手。
就在这时,归墟的漩涡突然扩大,巨大的吸力从身后传来,暗礁开始剧烈摇晃,不少石块顺着斜坡滚入海中,激起白色的浪花。
“漩涡失控了!”林清玄脸色大变,“星核的力量刚才波动太厉害,影响了归墟的平衡!”
阿竹感觉脚下的礁石在松动,赶紧抓住身边的一块岩石。周衍伸手去拉林清玄,却见他突然踉跄了一下,腰间渗出鲜血——刚才在宫殿里被星核绿光弹开时,他其实受了内伤。
“我帮你!”阿竹冲过去,架住林清玄的胳膊。
林清玄愣了一下,没有挣扎,只是低声道:“谢谢。”
三人互相搀扶着,在摇晃的暗礁上艰难前行。秦老大已经放下了小艇,几个玄案司的弟子奋力划桨,朝着暗礁靠近。
“快!再快点!”裴长史站在船头大喊,手里拿着绳索,准备随时抛过来。
离小艇还有几步远时,一块巨大的礁石突然从上方滚落,朝着三人砸来。周衍眼疾手快,将阿竹和林清玄推开,自己却被礁石擦中后背,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爹!”阿竹惊呼着想去扶他。
“别管我!快上船!”周衍咳出一口血,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林清玄咬了咬牙,拉起阿竹:“走!我去救他!”
他转身冲向周衍,将他背起来,朝着小艇狂奔。阿竹紧随其后,用星图玉佩的金光逼退靠近的碎石。
就在三人跳上小艇的瞬间,身后的暗礁群轰然坍塌,被归墟的漩涡吞噬。
小艇在海浪中颠簸,众人终于爬上了破浪船。木灵赶紧拿出伤药,给周衍和林清玄包扎伤口。风玄子递给阿竹一碗热水:“没事了,都过去了。”
阿竹看着归墟的方向,漩涡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片海域的海水,比之前更加清澈,隐约能看到海底透出的绿光,像是母亲在默默送别。
航行返回长安的路上,林清玄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在船舱里养伤。阿竹偶尔会去看他,两人相对无言,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在滋生。血缘的羁绊,终究不是仇恨能斩断的。
周衍的伤势渐渐好转,他开始教阿竹如何与星核产生更深的共鸣:“你娘的魂魄在星核里,你的血脉能感受到她的力量,试着去理解她,而不是控制她。”
阿竹按照父亲说的,每天对着星图玉佩冥想,渐渐能感觉到星核的情绪——有时是温柔的守护,有时是对人间的眷恋。他终于明白,母亲从未离开,她一直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这片她深爱的土地。
半个月后,破浪船抵达长安码头。苏姑娘带着学堂的孩子们来迎接,小石头举着一束野菊花,跑到阿竹面前:“阿竹哥,欢迎回家!”
阿竹接过菊花,笑了笑:“谢谢。”
林清玄站在船尾,看着码头上的热闹景象,眼神有些迷茫。周衍走过去,递给她一件干净的长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吃碗羊肉汤。布政坊老张头的手艺,比你小时候偷偷煮的野味好吃多了。”
林清玄接过长衫,眼眶有些发红,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布政坊的巷子里飘着饭菜香。学堂的孩子们在老槐树下追逐打闹,苏姑娘在茶舍门口摆好了桌椅,周衍和林清玄坐在那里,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几声轻笑。
阿竹和木灵坐在对面,看着这人间烟火,心里一片安宁。星官冢的秘密已经揭开,幽冥司的威胁暂时解除,虽然未来或许还有未知的挑战,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他就无所畏惧。
风玄子叼着烟杆走过来,指着天边的晚霞:“你看,今天的晚霞像不像星核的光芒?”
阿竹抬头望去,天边的晚霞果然泛着淡淡的绿光,温柔而温暖。
他知道,守护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不再有孤独的牺牲,只有并肩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