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暗格里,那叠被篡改的符纸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阿竹将符纸一张张铺开,发现每张符的角落都有个极小的“影”字,笔触与幽冥司的“幽”字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鸷。
“这符力很弱,却带着很强的引魂效果。”林清玄拿起一张符纸,指尖蘸了点朱砂,放在鼻尖轻嗅,“里面掺了‘引魂香’的粉末,难怪能引百鬼聚集。画符的人手法生疏,像是照着拓本临摹的。”
风玄子用烟杆挑着符纸:“能拿到林丫头的符纸拓本,还知道篡改的法子,这影阁的人不简单。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幽冥司的余党潜伏在长安多年,若是影阁的人混在市井之中,确实防不胜防。
裴长史立刻让人将符纸收好,派人去查近三个月城隍庙的往来人员:“翻修城隍庙的工匠、日常洒扫的庙祝,还有附近的商户,都得一一排查。”
阿竹却盯着符纸上被篡改的纹路,总觉得有些眼熟。他拿出星图玉佩,将玉佩的光芒投射在符纸上,只见被篡改的地方浮现出淡淡的黑气,与之前遇到的腐心散气息相似。
“是湘西的手法。”阿竹肯定地说,“之前在太湖遇到的青衣客,用的锁魂阵也有这种纹路。影阁和湘西的邪派有勾结。”
周衍点头:“看来新幽主在暗中联络各方势力,想趁机在冬至夜搞出大动静。我们得在这之前找到影阁的据点。”
回到布政坊时,天色已黑。苏姑娘留了晚饭,一锅热腾腾的羊肉汤,配着刚出炉的烧饼,驱散了众人一身寒气。
饭桌上,小石头捧着碗汤,突然说:“阿竹哥,昨天我去城隍庙玩,看到个穿黑衣服的人在神像后面鬼鬼祟祟的,还掉了个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质令牌,上面刻着个“影”字,“就是这个。”
阿竹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令牌的边缘很锋利,像是经常被人摩挲。“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很高,很瘦,说话声音沙沙的,像是嗓子里卡了沙子。”小石头努力回忆着,“他还戴了顶很大的帽子,遮住了脸。”
“是影阁的人!”裴长史沉声道,“这令牌应该是他们的身份凭证。”
众人立刻放下碗筷,决定连夜去城隍庙附近蹲守。周衍和裴长史一组,守在庙后墙;阿竹和木灵一组,在庙前的茶馆埋伏;风玄子和林清玄则在巷口望风。
夜色渐深,城隍庙周围的百姓渐渐散去,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三更天刚过,一个黑影果然出现在城隍庙门口,身形高瘦,戴着顶宽檐帽,正鬼鬼祟祟地往庙里张望。
阿竹给木灵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跟了上去。黑影走进庙殿,径直走到神像前,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盒子,似乎想往暗格里放什么。
“动手!”阿竹低喝一声,星图玉佩的金光射向黑影。
黑影反应极快,侧身躲过金光,反手甩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刺阿竹面门。木灵的藤蔓及时缠住他的手腕,匕首“当啷”落地。
“影阁办事,也敢插手?”黑影的声音果然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他猛地扯下宽檐帽,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处戴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正是影阁的标志!
周衍和裴长史听到动静,立刻从后墙翻了进来。黑影见状,知道寡不敌众,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烟雾弹,扔在地上。浓烟弥漫中,他的身影竟化作数道黑影,朝着不同的方向逃窜。
“是分身术!”风玄子喊道,“别追错了!”
阿竹祭出星图玉佩,金光笼罩整个庙殿,那些分身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只有一道黑影朝着庙后墙冲去,显然是真身。
众人紧追不舍,黑影却异常狡猾,在巷子里左拐右拐,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中。就在这时,一道剑光突然从旁边的屋檐下射出,拦住了黑影的去路。
“幽离?”阿竹惊讶地看着屋檐上的人。
幽离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衫,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幽影剑。“我来还债。”他言简意赅,剑光再次刺向黑影。
黑影被前后夹击,顿时慌了手脚,被幽离的剑气划伤了胳膊,银色面具也掉落在地。露出的左眼里,竟没有眼珠,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还残留着黑气。
“是你!”周衍认出了他,“三百年前从星官冢逃掉的影卫!”
黑影见身份暴露,突然咬碎了嘴里的毒囊,身体迅速僵硬,很快就变成了一具黑炭般的尸体。
幽离捡起地上的银色面具,递给阿竹:“这面具里有影阁的标记,或许能找到他们的据点。”
阿竹接过面具,发现内侧刻着个复杂的地图图案,像是长安某处的地形。他看着幽离,犹豫了一下:“你……要跟我们回去吗?”
幽离摇了摇头,望着皇城的方向:“我还有事要做。等冬至夜过了,我会来找你们。”说完,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都有些感慨。这个曾经的敌人,如今却成了意想不到的助力。
阿竹握紧银色面具,内侧的地图图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知道,影阁的据点已经不远,而冬至夜的危机,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