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落叶,铺满了布政坊那片刚清理出来的空地。几个玄案司的弟子正忙着搭建木架,锤子敲打木头的声音“砰砰”作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阿竹蹲在地上,用石灰粉在泥地上画着线条,规划着学堂的格局——三间教室,一间厨房,还有个小小的院子,足够小石头他们十几个孩子读书玩耍。
“阿竹哥,这柱子得再往南挪半尺,不然挡着窗户。”一个年轻弟子喊道。
阿竹抬头看了看,点头道:“行,听你的。”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巷口。那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药箱朝这边张望,是苏姑娘。
“苏姑娘,怎么来了?”阿竹迎上去。
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布包:“给你们送些伤药和点心,看你们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她的目光扫过正在忙碌的众人,最后落在空地中央那棵老槐树上,“这棵树倒是好,夏天能遮阴,冬天能挂灯笼。”
“可不是嘛。”阿竹笑了,“等学堂建好了,就让孩子们在树下背书。”
正说着,木灵提着个篮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刚从药谷采来的草药。“我去后院翻了翻,找出些去年的艾草,晒干了能给孩子们做个艾草枕,安神。”她看到苏姑娘,眼睛一亮,“苏姐姐也在啊,正好,我还想着去茶馆找你呢。”
“找我有事?”苏姑娘好奇地问。
“想请你教孩子们认字。”木灵笑道,“你写的字好看,孩子们肯定喜欢。”
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我……我怕是教不好。”
“你就行。”阿竹也帮腔,“上次看你给茶馆写的招牌,比那些书生写得还好。”
苏姑娘拗不过他们,只好点头应下:“那我试试,要是教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
这时,小石头领着几个孩子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野菊花。“阿竹哥,木灵姐姐,送给你们!”小石头把花递到木灵手里,仰着小脸问,“学堂什么时候能建好呀?我们都想快点上学。”
“快了,再过三天就能上梁了。”阿竹摸了摸他的头,“到时候让你第一个进教室选座位。”
孩子们欢呼起来,围着木架跑来跑去,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了空地。裴长史站在门口,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是从玄案司的库房里找出来的《千字文》和《论语》,打算当作孩子们的课本。
“裴掌司,你怎么也来了?”阿竹走过去。
“来看看我的小师弟们。”裴长史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书,“这些够他们读一阵子了。对了,前几日收到风玄子前辈的信,说他在药谷找到了‘固脉草’,过几日就送来长安,到时候布政坊的地脉就能彻底修复了。”
“那太好了。”阿竹松了口气,“我还担心地脉不稳,影响学堂呢。”
夕阳西下时,木架已经搭得差不多了。弟子们收拾工具准备回去,孩子们也被各自的师父领走,空地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
阿竹、木灵和苏姑娘坐在树下,分享着苏姑娘带来的点心。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给学堂的木架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温暖而美好。
“说起来,”苏姑娘突然开口,“我前几日去西市进货,看到个奇怪的人,穿着和云游子前辈一样的道袍,在一家古董店门口转悠,手里拿着个罗盘,和阿竹你的那个很像。”
阿竹心里一动:“是不是袖口绣着‘风’字?”
“好像是。”苏姑娘点头,“他还问店主有没有见过一块刻着星纹的玉佩,说那是他师侄的东西。”
“是风玄子前辈。”阿竹笑道,“他肯定是送固脉草来了,顺便在长安逛逛。”
木灵好奇地问:“他要找的玉佩,是不是你的星图玉佩?”
“应该是。”阿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说不定他有什么事要找我。”
三人正说着,巷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一个穿着“风”字道袍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来,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正是风玄子。
“小家伙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风玄子凑过来,抢过苏姑娘手里的点心就往嘴里塞。
“前辈,你怎么来了?”阿竹问。
风玄子灌了口酒,打了个嗝:“送固脉草啊,顺便……找你有点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迷雾泽的事,恐怕还没结束。”
阿竹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风玄子看了看四周,示意他们凑近些,然后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在药谷发现了缥缈阁的密信,谢苍虽然死了,但他的师兄谢玄还活着,据说已经拿到了‘换魂术’的完整版,正在找一个叫‘灵枢体’的孩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一个玄案司的弟子骑着马狂奔而来,在空地上勒住缰绳,脸色苍白地喊道:“阿竹哥!不好了!城西的孤儿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