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轰炸机被打下来江滩上的欢呼还没炸开,剩下两架轰炸机就慌了。
左侧那架先猛地拉升机头几乎翘成九十度,引擎的轰鸣声也变了调,尖锐的嘶吼着拼命往上爬,像是怕被下一个就轮到它。
右侧那架更狼狈,大概是没料到同伙会突然拉升,险些直接撞上去。
飞行员慌忙往右偏才避开。
“别让它们跑了!”
St-5机关炮的曳光爆破弹追着轰炸机打,可惜一串红色尾光划过天空再没能创造奇迹。
两架轰炸机渐渐变成雪雾里的小黑点,很快从视线中消失。
等两架轰炸机完全远离,江滩上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
先是几声零散的欢呼,接着就连成了一片。
“打下来了!打下来了!”
“老天爷开眼啊!”
“小鬼子也有今天!”
江边拥挤的百姓喜极而泣。
“开火!压制鬼子火力!”
马克沁瞬间喷出火舌,子弹扫过雪地在日军身前溅起一串白雾,逼得日军只能寻找合适地点隐蔽,架设九六式轻机枪反击。
轻机枪子弹打在囤船的铁皮上叮叮作响,不过很快就被囤船这边的重机枪火力重新压回去。
轰隆!
日军的掷弹筒炮弹落在西侧的沙袋堆上,半米高的沙袋瞬间塌了。
三个日军趁机从缺口冲出来。
“打!” 驻守西边的宪兵排长高声下令。
这三个日军刚冲上来就撞进捷克式的火力网,闷哼一声扑在雪地里不动了。
在纪平安补充的机枪“无限”火力压制下,日军没有轰炸机和重型的武器配合,就靠着他们这三十来号人,根本不可能冲进码头防御内。
很快这队日军就再没有动作,不知道是被剿灭还是跑了。
“修工事!把塌了的沙袋补起来!”
宪兵队长立刻指挥人手抓紧修补工事。
宪兵、青帮弟兄和青壮们赶紧行动起来,抬尸体、搬沙袋、救治受伤伤员,乱中有序地忙碌着。
江边百姓看着守军将进攻的日军给打退,更是激动,互相拥抱着家人喜极而泣。
他们觉得看到了生的希望,甚至觉得日军并没有那么可怕,可只有守军知道没那么简单就将日军击退。
“不对劲。”
修筑完工事就一直守在纪平安身边的陈铁峰,忽然看向东南方向神色凝重。
他侧过脸仔细听着那边的声响。
正常守军抵御外敌,再怎么样听从指挥下都会有火力节奏。
可现在的声音完全是乱的。
好像所有人都在各自为政。
重机枪响起来几乎没有间歇,中间混着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特有“咯、咯、咯”的断续声响。
守军的火力点已经被日军压制,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掷弹筒的爆炸声。
之前潜入的小股日军只有一两具掷弹筒,间隔能有半分钟。
可现在,轰隆声几乎连成了片。
只有城门被突破时,日军才会投入这么多重武器,好为后续部队撕开缺口。
陈铁峰跑回纪平安身边快速道:“枪声在往咱们这边偏,而且散乱。”
纪平安皱眉看着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铁峰神色严肃道:“前面守军守不住,已经在往我们这里溃逃过来了。”
守军溃退时会进行无序射击。
这些射击不完全是对着日军,对着空地乱射得更多,为了给自己壮胆。
枪声响得越急说明心里越慌,防线崩得也越快。
陈铁峰抬头望向天际线,雪雾里隐约能看见城门方向冒起的黑烟。
按常理来说守军会设置警戒哨,一旦发现日军主力会先放信号弹,再组织抵抗。
可现在,连个信号弹的影子都没有,直接就响起了密集的交火声。
这种情况要么是警戒哨全没了,要么是日军来得太快,哨卡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而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个都只能说明有城门已经被日军攻破,防线垮了。
陈铁峰的话刚落,就见一群溃兵从挹江门方向跌跌撞撞跑过来,棉服上沾着血和雪,有人连枪都丢了只顾着往江滩冲。
“鬼子冲过来了!”
百姓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不止挹江门方向有日军过来!” 韩景海隐蔽在了望点上,对下面喊话,“有小艇从江上过来了!”
众人往江上看,雪雾里果然冒出几个黑影子。
那几个黑影子快速接近,终于看清是五艘日军小发艇,正朝着百姓最密集的浅滩冲来。
“马克沁给我打!别让它们靠岸!”
宪兵队长疯狂下令。
两挺马克沁同时嘶吼,子弹像暴雨般扫向江面,第一艘小发艇的艇首也跟着冒起火星。
子弹带着尖锐的啸叫嗖嗖地掠过江面。
马克沁的有效射程有1000米,小发艇上配置机枪是九三式和九二式两挺机枪,射程800米。
但有效射程是有效射程,不代表开火就一定能射得中。
日军的小发艇还是靠近了。
江边的浅滩、囤船阴影下的百姓,恰好就在这个射程里。
子弹没有眼睛,流弹噗噗地扎进浅滩的人群。
惨叫声接连响起,让浅滩上的百姓惊叫着向远处躲避。
“大家别乱挤!往囤船后面躲!”
纪平安带着警卫队的人指挥浅滩百姓躲避机枪扫射。
林静姝惨白着脸,一把将因为混乱和父母冲散靠得她最近的一个孩子抱起,死死搂在怀里缩在囤船下。
日军的小发艇上的掷弹筒手架起武器。
咚!
榴弹落在囤船西侧的百姓堆里。
轰隆!
雪雾裹着火光炸开,三个百姓被炸飞。
雪雾被染成淡红色,散落的棉絮裹着血沫飘在半空。
“操!机关炮给我推平了轰了他们!”
宪兵队长瞬间红了眼,嚎叫着让刚刚摸索着会发射机关炮的宪兵将机关炮对准江面。
“狗日的小鬼子!去死吧!”
宪兵班长粗粝的手抓住高低机螺杆,使劲往顺时针拧,将原本对着天空的炮口往下压,瞄准江面最前面那艘小发艇开火!
St-5炮弹拖着橙红色的光直扑第一艘小发艇。
小发艇的速度和飞机完全没得比。
在不计发射弹药疯狂攻击下,小发艇根本没办法躲开St-5机关炮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