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村那条有十米宽的河流上游估计下了大暴雨,河水宽度从十米往两边延伸,至少延伸出四五米距离。
王长贵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从家出来后朝迟许他们家走来。
“迟许,要不要去捞柴?”他在屋外高声喊。
砰砰砰——
迟许戴着斗笠出去开门,脸上顶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王长贵要说的话一下卡在了嗓子眼儿,他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王大哥,你要去捞柴?河里涨水了吗?”
王长贵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尽量忽略掉迟许脸上的巴掌印,用手比划着激动的说:“冲大树下来啦,有家人拖了好大一棵回来,等天凉了,在院子里生火不知道多好咧!”
“真的?”
“真的,我本来是去那边想看一眼地怎么样了,回来那会儿亲眼瞧见的,那么粗——”王长贵双臂圈起,“不知道要烧多久才能烧完。”
“那行,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迟许又拉着王长贵往里面走,“进来躲躲雨。”
“嘿,你小子快去,我就站在门洞等你,这里也淋不到,”王长贵挥着手,催促着:“快点快点,待会儿人多了。”
“我这就去。”
迟许跑进去,在屋檐下把斗笠摘了下来,才抬脚进屋。
大门上方的屋檐也宽敞,只要不吹风,雨是刮不进去的。
王长贵也把斗笠摘下靠在门框,看院子里的铺的石头,整整齐齐的,又紧密,他家院子已经被踩成了稀泥汤,有些犹豫等天晴了,他要不也去背点石头回来把院子铺一铺。
要不然等哪天张慧兰过来看见了,估计又要指着他鼻子骂不会做事。
“谁来了?”
“王大哥。”迟许在翻他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打算穿脏衣服出去,“他说河里涨大水了,叫我一块去捞柴。”
“柴房不是还有半屋子柴火?”
“那是咱们做饭时用的,河水里捞的那些等冬天了,在院子里面生火取暖。”
这边冬天可能会下雪,但是也就几天,不像北方那些地方,雪能把屋子给埋了。
可到底是冬天,阴冷的寒气也挺折磨人的。
吃完午饭,景昱就回到了床上,他一觉舒舒服服睡到了下午,现在肯定不困,主要是他脚太凉了,在床上待着要舒服些。
王长贵来之前,他脚还搁在迟许肚皮上暖着。
“等等!”景昱晃眼间看见了迟许脸上的印子,那是他之前赖在身上发疯被他扇的。
迟许抱着衣服走到床边,“怎么了?”
“还怎么了?”景昱急了,“你脸上有巴掌印!”
迟许摸摸脸颊,“有就有呗,怎么了嘛。”
景昱一脚踢在他大腿上,“还怎么了,你让人看见了要怎么说我,你把印子弄没了再出去。”
他知道迟许有办法把痕迹弄没,当初他脸上的牙齿印也是一下就弄没了的。
“弄不了啊,王大哥估计已经看见了。”
“那怎么办,都怪你!”景昱又踢了他两脚。
迟许握住他有些凉的脚,捏了捏,安慰他:“没事,我就说是我打蚊子打的,而且下这么大雨,别人也看不清楚。”
“我手比你手小,谁会相信?”
“哎呀,没事,管他们相信不相信,又没扇他们脸上。”
迟许把他脚塞进被子,又拍了拍,“我去外间换衣服,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快滚!”景昱又叫住他,“等等,把床幔给我放下来。”
“觉睡多了你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不用你操心。”
嘴上说的好听,真睡不着遭殃的还不是他……
换好衣服,迟许直接淋着雨走了出去。
“你不戴个斗笠什么的,当心惹风寒。”
“没事,我火气旺,这点雨不算什么。”
王长贵又劝了几句,实在劝不动他就算了,两人脚步匆匆的往河边赶。
河岸边聚集十几个人,都是来捞柴的,手持铁耙子,把容易捞到柴的位置占完了。
再顺着河流往上,还有不少人,河对面也有人,那是住在河对面的人家。
王长贵放眼望了望,在迟许肩膀拍了下,“我们往上走一段吧,这后头估计也捞不到什么。”
许是来河边‘狂欢’的人太多了,冒犯到了这场雨,才要放缓的雨势,变本加厉的下起来。
他们往前走了有一刻钟才停下,王长明也带了铁耙子,开始勾柴。
迟许捡了根棍子往浑浊的河水中戳来戳去,找准位置直接淌下了水。
“哎呀!迟许你快上来!太危险了!”王长贵一个转身看见他跑下去了,吓得嘴皮子发抖。
“没事,上次我也是这样捞的,王大哥你别管我,我会凫水。”
“那也不行啊,在水里出事的可都是会凫水的!”
“真没事,你快捞啊,不然等下我捞满一背了,你还没捞几根。”
迟许正说着,一根有他手臂粗细的木头冲了下来,他伸手拦住,轻松往岸上一扔。
用铁耙子勾柴方便是方便,可太大的也勾不住,反而他站水里用手捞要容易些,危险也是真危险。
“那你自己小心点。”王长贵见他底盘不动如山,手上动作干脆利落,游刃有余得很,也不那么担心了。
前面传来几道可惜的吆喝声,穿透雨幕而来,让人听不太真切。
他们在可惜没捞到那根大木头,四五米长,水桶那么粗,好几个人合力都没捞上来,反而把它推到了河水中央。
木头被水流冲击撞在石头上,又偏移了方向,好像又要往岸边漂,有那不死心的人,见状赶紧拿着铁耙子追了上来。
这根木头像是在故意逗弄他,让他用铁耙子沾到个边,立马又顺水飘远了。
迟许听见那人大声骂了起来,不甘心的转身走了。
王长贵小声说:“你看你能不能捞到,我给你帮手。”
“不知道,要是能飘过来,能捞我就捞,捞不到就算了。”
迟许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放到水里划一划,擦擦眼睛上的水,等待那根惹人骂的木头漂流而下。
木头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迟许双手拦住,扶着木头顺势往里侧一推,木头从横向成了纵向,被迟许抱着拖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