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舟看着沈昭宁清澈而坚定的目光,又看向旁边虽然威严却并未立刻问罪于他的拓跋隽,再回想这一年来暗无天日、备受折磨的日子,心中百感交集。求生欲和对重获新生的渴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他再次跪伏下去,这一次,是心甘情愿:“草民俞文舟……愿效忠王爷、王妃!此生此世,绝无二心,必竭尽所能,以报不杀之恩!”
“好!”拓跋隽颔首,“起来吧。日后你便跟随张太医和秋菊,专心医药之事。”
“谢王爷!谢王妃!”俞文舟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终于从那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人间的光亮。
后续的清理工作持续到午后。所有的有毒物质被彻底焚毁,缴获的沈崇煊的罪证被严密保管,归降的俞文舟也被带回天水城妥善安置。
站在化为焦土的毒牙堡前,拓跋隽握着沈昭宁的手,眺望远方。
“宁儿,此战收获远超预期,不仅拔除了毒牙,更拿到了沈崇煊的致命把柄,还得一药学人才。”拓跋隽语气沉凝。
沈昭宁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是啊。这些罪证,现在是我们手中最锋利的剑。而俞文舟,也会成为我们的助力。祸兮福之所倚,沈崇煊的毒计,反而成了我们壮大的契机。”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接下来,该是我们展露锋芒的时候了了。”
凯旋的号角响彻天水城,将士们昂首挺胸,押解着俘虏,运送着缴获的物品,在百姓夹道的欢呼声中踏入城门。捣毁毒牙堡、阵斩“蝮蛇”的捷报,如同最强劲的春风,彻底驱散了疫病和阴谋残留的阴霾,也将军民的心牢牢凝聚在一起。
不过,胜利的喜悦并没有让拓跋隽和沈昭宁沉醉太久。当天晚上,郡守府里灯火通明,一直亮到深夜。
所有核心成员都聚集在这里,除了拓跋隽和沈昭宁坐在主位,下面还坐着诃鲁、郭涛、赤峰、墨影、图卡、薛冉、赵刚、张太医、秋菊、俞文舟,以及新任郡守王明。
拓跋隽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我和王妃决定落脚于渔阳郡,在天水城建立王府。毒牙虽然拔除了,但我们的根基还不稳固,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
东陵太子沈崇轩和我们的草原部落对峙,暂时没空来对付我们,但他一定会用各种阴险的手段来算计我们,就像这次的瘟疫一样。
所以大家一定要处处小心,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沈崇轩已经和我们草原的部落交手两次了,不过只是试探,双方都没有造成太大损伤,马上进入冬季,双方交战或许要结束了。”
“攘外必先安内,对我们目前而言,渔阳郡管辖的其他三个城池还没有归顺,仍然是一盘散沙。我们应该尽快制定新的规章,明确号令,稳定人心,早日收复另外三座城池。”
沈昭宁点了点头,接过话说道:说得对。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需要建立新的政权,一个能够总揽军政大权、统一号令的机构,还需要一套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将士愿意效力的制度。
她和拓跋隽早就商量过很多次了,现在终于可以把计划摊开来说了,让手下人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因为他们二人从未向其他人提过攻打天水城是为了攻占这里,成为这里的主人。其他人以为是为了抢夺粮食而来的。
然而让拓跋隽和沈昭宁惊讶的是,他们终于能说出来的秘密,在座的都没有显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二人。
他们不知道是,这些人心里早就猜测到了他们即将留在天水城的事实,他们眼睛发亮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在开疆拓土,是功绩呀。
拓跋隽提高声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从今天起,天水城的城主府改为隽王府,十天后我们就从郡守府搬到隽王府去。要建立王府的人员编制,王明继续留在郡守府担任郡守,同时兼任天水城城主。
“诃鲁,任王府长史,总管王府政务、后勤与教化。目前先兼任钱粮典军,负责粮饷、俸禄、田庄及王府收支,日后有合适人选再交于他人。
郭涛,任主簿,负责文书、档案、印信及日常事务。
赤峰,任赤羽军大将军,统领所有正规军,负责对外征战与城防。
墨影,统领“影刃”小队,专司暗处护卫与特殊警戒。
图卡,统领明处的仪仗护卫,处理突发武力冲突。
赵刚,主管王府护卫队,负责沈昭宁日常出行及内宅安保。
薛冉,主管侦缉司,专司情报收集和侦查任务。
张太医,秋菊,俞文舟,共掌‘医药司’,张太医为主,秋菊,俞文舟辅之,负责军中医药、疫病防治、药草培育,并研析毒理,以备不测。”
一套简洁而高效的权力架构,就此确立。文武分治,监察独立,专业分工,远超此世常见的粗放管理模式。
翌日,郡守府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不仅有军中将士,更有许多闻讯而来的百姓。高高的告示墙上,贴出了盖有隽王府大印的《安民疏》。
识字的文吏站在台下,大声宣读:
“王府令:即日起,推行新政!”
“一、轻徭薄赋!所有田赋、商税,减免三成,以三年为期!”
“二、鼓励耕织!官府借予高产粮种,收粮后按例归还即可!”
“三、整肃吏治!设‘清风卫’,由薛司使统辖,专查贪腐渎职。凡有官吏欺压良善、盘剥百姓者,无论何人,皆可至清风卫告发,查实重赏,绝不姑息!”
“四、招贤纳士!凡有才学、技艺者,不论出身,皆可至隽王府毛遂自荐,量才录用!”
“五、抚恤伤亡!凡此次抗疫、讨逆之战中伤亡将士,皆按新规从优抚恤,家眷由官府照料!”
每念出一条,台下便爆发出一阵惊呼和议论。
“减税三成?真的假的?”
“新农具?高产粮种?这……”
“清风卫?告官?这能行吗?”
百姓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期盼以及深深的疑虑。他们被盘剥、被欺压得太久了,早已不敢轻易相信任何官府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