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风山脉外围,洛家的营地灯火通明,一道道身影在帐篷间急促穿行。火把插在营地四周,映出肃立护卫冷峻的侧脸。
他们手持长枪,如雕塑般伫立,目光如刀,一遍遍扫视着黑暗。巡逻队伍步履极轻,踏在落叶上几乎无声,唯有铠甲偶尔相碰发出金属的低鸣,每个人都绷紧神经,不放过林间任何一丝异动。
夜幕下的山脉仿佛被一层诡异的寂静笼罩,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清晰得令人心头发紧。
连日来,一波又一波的佣兵不断骚扰,洛家众人早已绷紧了神经。
“陈家简直欺人太甚!竟舍得花大把金银,甚至动用元灵石收买这些亡命之徒,一波接一波来找麻烦!”一位洛家长老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
“打都打烦了,没完没了!”一名年轻族人揉着发酸的手臂,语气中满是疲惫与愤懑,“他们根本不正面交锋,就只是不停的骚扰我们……再这样下去,没等批文下来,咱们的人先累垮了!”
三长老洛长海听着众人的议论,忽然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脸色骤变,转向一旁的洛清源,急声道:“清源,消息恐怕早已泄漏!这些佣兵,八成是陈家派来故意消耗我们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拖垮我们,然后一举抢夺墨炎晶石矿脉!”他越说语气越急,“你身法最快,立即赶回家族,禀报老祖!必须早做防备!”
洛清源神色一凛,毫不迟疑地应道:“是!三长老,你们千万小心!”话音未落,他周身青色灵气骤然涌动,整个人如同化作一支离弦之箭,没入夜色深处,直奔洛家方向而去。
天幕之上,空间裂缝比前几日更加扭曲不定,道道幽暗波动如毒蛇窜动,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愈发强烈,仿佛连天地都在隐隐作响,天穹即将塌陷!
洛家大厅之中,灯火通明,气氛却比外面的夜还要沉重。洛清源带回的消息,瞬间点燃了所有族人心中的怒意。
“老祖!墨炎晶石矿脉绝不可落入陈家之手!”洛云舟踏前一步,声音铿锵如铁,“我洛家投入多少心血、多少资源,才得以初步开采成功!他们竟想凭这种手段强夺?!”
“没错!矿脉本就是我洛家先发现的,城主府的批文也即将下达,陈家这般行为,分明是要与我洛家全面开战!”首席勘矿师洛渊语气激动,手中攥紧的图纸已被捏得发皱。
“他们既然敢用这种阴招,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真以为我们洛家是软柿子吗!”
群情激愤,声声愤慨几乎要将大厅掀翻。
而坐于首座之上的洛家老祖洛云天,却神色沉静。他目光如深潭,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停在了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洛云鸿身上。
“云鸿,”老祖的声音不高,却让全场霎时一静,“你今日,似乎话特别少。说说你的看法。”
一瞬间,所有视线如同利箭,齐刷刷钉在洛云鸿身上。
洛云鸿像是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正迎上老祖那双仿佛能洞穿迷雾、直抵人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审视,这让他心脏猛地一缩,竟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老祖的目光,视线扫过周围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最终,极快地在人群中自己那一双儿女身上掠过
——儿子紧握着拳,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女儿眼中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莫大的力气才能挤出喉咙,声音干涩而沉重:“陈家…势大,底蕴远超我洛家。若全面开战,即便胜,也必是惨胜,我洛家百年根基…恐将元气大伤,甚至…有倾覆之危。”
他停顿了一下,感受到周遭目光中的灼热几乎要将他点燃,最终还是将那句最不愿说、却不得不说的话,艰难地吐了出来:“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先尝试与陈家…坐下来谈一谈?若能付出一些代价,换取矿脉的部分利益乃至一时和平,从长计议,也未尝……”
“二长老!你!”他的话还未说完,洛渊已是须发皆张,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打断了他。众人眼中的不可置信,迅速转化为惊愕、鄙夷,以及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够了,族中修为低下的女眷留下,其他人跟我一起去落风山脉!”洛云天失望的看了一眼洛云鸿,然后毅然决然带着族人,赶往落风山脉。
族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他,令洛云鸿愣在原地。仿佛失了神一样木然跟着家族队伍前往落风山脉。
当洛云天率领一众洛家高手赶到落风山脉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营地已是一片狼藉,火光四起,兵刃交击之声与痛苦的嘶吼混杂在一起。三长老洛长海浑身浴血,手持一柄阔刀,与陈家两名长老战作一团,刀风呼啸,灵气爆裂,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周围地面龟裂。
不少洛家族人已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无法起身,幸存者则背靠背结阵,苦苦支撑,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血污汗水与不屈的愤怒。
“洛老狗,你终究还是来了!”一声猖狂的大笑穿透战场的喧嚣。陈家老祖陈天放悬浮于半空,所散发气息阴冷而暴戾,让在场不少修为稍低者都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压抑。“可惜啊,你来与不来,今日都改变不了任何事!这墨炎晶石矿脉,注定要改姓陈了!”
洛云天面沉如水,一步步踏出,每踏一步,周身的气势便攀升一分,凌厉的青色罡风自他体内席卷而出,将地面的碎石尘埃尽数排开。当他感受到陈天放那诡异而强横的气息时,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目光微凝,头也不回地对身旁的洛云舟低声道:“云舟,小心些。陈天放的气息…有点不对,与往日截然不同。”
洛云舟闻言,心神一凛,仔细感应之下,果然察觉对方那沉凝灵气中似乎潜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怪戾,当即重重点头:“明白了,老祖。我会全力助您!”
“哈哈哈!力量就是力量,能碾碎你洛家,便是好功法!”陈天放嗤笑一声,大手一挥,暗沉浑浊的灵气随之翻涌。
“放肆!”洛云舟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剑尖直指陈天放。心中已多了十二分的警惕。
另一边,陈烈一刀劈退一名洛家护卫,带着戏谑的笑容看向疾冲而来的洛清源和洛渊。
“啧,我当是谁,原来是洛家跑得最快的丧家之犬搬来的救兵?”陈烈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语气轻佻,周身流转着火红色灵气。
洛清源身形稳住,手中长剑闪烁着青芒,眼神锐利如鹰:“陈烈,你的废话永远比你的刀法多!今日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剑快!”
首席勘矿师洛渊平日温和的脸上此刻也布满寒霜,他手中握着一对罕见的奇门兵器——镌刻着符文的地凿,沉声道:“我虽不善杀伐,但也容不得你陈家玷污我洛家心血!这矿脉,你们一寸也休想染指!”
“大言不惭!”陈烈狂笑一声,火红色的灵气骤然爆发,“那就用你们的命,来给这座矿脉祭旗!”
话音未落,战斗轰然爆发!
高空之上,洛云天与陈天放瞬间对撞在一起,青光明霞与那暗沉浑浊的灵气如同两极对撼,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冲击波将下方不少正在厮杀的人都震得踉跄后退。每一次交锋,陈天放那邪异灵气中蕴含的混乱之力都让洛云天眉头紧锁。
洛云舟剑化游龙,从侧翼攻向陈天放,剑光绵绵不绝,却每每被陈天放随手凝出带着丝丝黑气的厚重土盾挡下,修为差距加之那诡异功法的加持,令其防御更为棘手。
而在另一片战圈,洛清源身形如鬼魅,带起道道残影,围绕着陈烈急速游走,长剑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出。
洛渊则稳守中线,手中地凿每一次砸落,都引得大地微颤,道道突起的石棱干扰着陈烈的步伐。陈烈刀势狂猛霸道,烈焰般的刀芒四处挥洒,将地面烧灼得一片焦黑,竟是以一敌二,仍不落下风!
整个落风山脉外围,已被两大家族死斗的狂暴灵气彻底点燃,而陈天放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魔功气息,则如同潜藏的毒蛇,为这场战斗增添了一抹不祥的阴影。
战斗爆发出的狂暴灵力不断震荡天地,引得空中数道深暗裂缝狰狞翻!它们如同被强行撕开的天穹创口,每一道都扭曲不定,边缘跃动着紫黑色的毁灭电光!
能量如暴雨般从中倾泻而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山石成粉,连光线与声响都被彻底吞噬!
躲闪不及者瞬间化作飞灰消散!陈天放被一道能量正面击中,胸骨尽碎,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砸落,口中鲜血狂喷,伤势最重!
洛云天勉强规避仍被冲击余波扫中,经脉剧烈震荡,踉跄倒地连吐数口鲜血,伤势仅次于陈天放。洛云舟被气浪掀飞,撞上断壁后俯身咳血,面色惨白,内腑已受重创。
陈烈怒吼格挡,却被激射而至的巨石砸中后背,肩胛当场碎裂。洛清源凭借风灵之气极限闪转,仅被碎石划破手臂,但衣衫已被鲜血染透。洛渊躲闪不及,连遭两块飞石重击,肋骨断裂,口溢鲜血单膝跪地。
烟尘渐散,满目疮痍。天穹上裂缝依然蠕动,雷光隐现,仿佛仍在积蓄下一次毁灭的冲击
——众人心神俱凛,皆知这场灾难远未结束。
对比双方,洛家除老祖洛云天和大长老洛云舟伤势极重外,其余人伤势尚能控制。而陈家则是主力尽遭重创,战力已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