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破城
长安城的上空,硝烟似浓稠的墨汁,将原本湛蓝的天空染得一片昏沉。接下来的几日,虽不再如首夜般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慌乱,但城中压抑的氛围却愈发凝重。王允似乎因城外战事的激烈而暂缓了大规模排查搜捕,可太史慈每次从城外带回消息都变得愈发艰难。王允对长安城的掌控如同收紧的铁钳,城内军民皆在其严密戒备之下,有用的情报如深埋地底的宝藏,难寻踪迹。成大器站在屋中,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中暗自思忖,李傕、郭汜大军攻破长安城的时刻,已然临近。
城内的防守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强,这让成大器感到一丝焦虑。然而,在他的眼中,真正决定战局走向的关键因素并非兵力的多寡,而是西凉军粮草的匮乏。几十万大军的消耗,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源源不断地吞噬着粮草储备。成大器深知,一旦粮草耗尽,西凉军的军心必然会动摇,士兵们会陷入恐慌和不安之中。到那时,哗变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几日,成大器与张绣、太史慈等人密切商议,共同探讨应对这一即将到来的变局的策略。他们反复研究地图,分析皇甫嵩的动向和弱点,同时也在积极筹备城内的反攻事宜,确保万无一失。
在紧张的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成大器等人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或许就在一念之间,而他们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突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如惊雷般在城外炸响,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与凄厉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划破了长安城死寂的空气。太史慈身手矫健,如夜枭般翻墙而入。成大器与张绣反应迅速,瞬间抄起兵器,目光警惕地注视着来者。
“主公,城破了!”太史慈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色,声音中满是兴奋。成大器听闻,心中虽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王允的覆灭已成定局,只是汉室仅存的威严,恐怕也将在这场战乱中彻底消散,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成大器当机立断,迅速做出部署。他让太史慈和张绣即刻联系蛰伏已久的虎贲军,同时命张绣麾下将士倾巢而出,在城中制造混乱。一时间,长安城各处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他们的目的,便是要让王允和皇甫嵩的防线陷入混乱,为城外大军的进城接应创造条件。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天地间咆哮着,似乎是上天在为这场惨烈的战争而悲鸣。高大的城墙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
城墙上,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西凉军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墙。他们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局,在西凉军强大的攻势下,瞬间被打破。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们,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缺乏正规的军事训练,战斗力十分薄弱。他们手中的兵器简陋不堪,有的甚至只是一些木棍和锄头。而且,他们身上连最基本的皮甲都没有,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
面对如狼似虎的西凉军,这些民兵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惊恐地四处逃窜。他们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被西凉军肆意屠杀。鲜血染红了城墙,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城楼之上,血腥的气息如同一股汹涌的波涛,不断冲击着人们的嗅觉,令人作呕。原本应该是庄严肃穆的城楼,此刻却被横七竖八的尸体所占据,过道上血流成河,仿佛变成了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那些尸体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则是被长枪刺穿身体,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暗红色的血块。有的民兵手臂被残忍地削断,断臂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不甘和痛苦。
而那些被箭矢射中脑门的人,则更加凄惨,鲜血与碎肉混合在一起,溅落在地上,被无数人无情地践踏。他们的眼睛瞪大,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世界的末日。
厮杀声震耳欲聋,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在咆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战斗已经不再是势均力敌的较量,而是逐渐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方是残忍无情的杀戮者,另一方则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受害者。
民兵们凭借数量和城墙的优势,或许能在守城初期勉强支撑,但当真正短兵相接时,他们的弱点暴露无遗。失去了城墙的庇护,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民兵中蔓延,大多数人开始溃逃。而西凉军在城外被阻挡了整整一周,损失了不少将士,心中的怨气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此刻终于爆发。他们对溃败的民兵没有丝毫怜悯,疯狂地追杀着,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无尽的恨意,发泄着这些天来的憋屈。
在混乱的战场上,徐晃护着皇甫嵩艰难前行。徐晃手持大斧,在人群中奋力拼杀,大斧挥舞间,留下一道道凌厉的残影,硬是为皇甫嵩杀出一条血路。“将军快走,保护圣驾要紧!”徐晃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他们的目标是内城,那里还有六万精兵和一万五千名皇城禁卫,这些精锐将士,绝非民兵可比,只要能退守内城,尚有一战之力。
皇甫嵩望着眼前的惨状,悲愤交加。看着一个个民兵倒在血泊中,西凉军的屠刀无情落下,他忍不住怒吼:“乱臣贼子,必不得好死!”然而,他的怒吼很快就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中。
就在此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徐晃抬眼望去,心中一沉。只见一人一骑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西凉兵纷纷让开道路,而民兵在其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来人正是华雄,他手持大刀,眼神凶狠,仰天咆哮:“背主之贼,还不快来受死!”话音未落,他便催马疾驰而来,手中大刀压低,气势汹汹地朝着徐晃和皇甫嵩杀来。
“将军,休再犹豫,快走!”徐晃见状,急中生智,用斧杆猛磕皇甫嵩胯下战马的马臀,随后毫不犹豫地迎向华雄。宣花大斧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弧线,与华雄的大刀重重相撞。“锵!”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无形的能量波动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不少民兵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七窍流血,当场身亡。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各自闷哼一声,胯下的战马似乎也难以承受这股巨大的冲击力,连连后退几步。华雄见状,怒吼一声,手中的大刀如旋风般挥舞起来,再次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徐晃。
刹那间,刀光与斧影交错,火星四溅,发出一阵刺耳的碰撞声,仿佛要撕裂这片虚空。华雄的刀法大开大阖,每一刀都蕴含着无尽的威势,而且在刀势之中,还暗藏着一股回旋的劲力。这股劲力就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旦被对手忽视,就会在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徐晃的斧法同样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虽然不如华雄的刀法那般霸道,但却有着一种中正平和之气。他的每一斧都稳如泰山,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无尽的变化和玄机。
两位武力值都处于巅峰状态的猛将就这样战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转眼间,四五十个回合已经过去,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依然无法打破僵局。
华雄眼角余光瞥见皇甫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顿时怒不可遏,刀法愈发猛烈。徐晃表面上看似从容,实则双手早已被那股回旋之力震得发麻,隐隐有不敌之势。此时,西凉大军不断从城门涌入,周围的民兵几乎被杀尽,徐晃环顾四周,只见满目皆是西凉军,心中大惊。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分心,徐晃这微微的分神,立刻被华雄敏锐捕捉到。华雄神力爆发,猛地震开徐晃的大斧,当头便是一刀狠狠劈下。
徐晃反应迅速,尽管分神稍瞬即逝,但还是连忙举起大斧招架。“锵!”又是一声巨响,由于一方措手不及,一方蓄势而发,胜负瞬间揭晓。徐晃被这强大的力道生生震退好几步,双手发麻,几乎失去知觉。不过,这一退也拉开了他与华雄之间的距离。徐晃深知再战下去凶多吉少,当即调转马头,劈飞一名趁机冲上来的西凉军,朝着内城方向飞奔而去。华雄岂会轻易放过,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内城之下。城上守军见状,万箭齐发,华雄无奈,只得退了回去,带着亲兵继续清缴残留的士卒。
不久后,李儒和徐荣带着兵马赶来与华雄汇合。李儒目光冷峻,问道:“战况如何?可有斩杀皇甫嵩?”对于皇甫嵩,李儒和徐荣都不敢有丝毫轻视。这一周来,皇甫嵩仅凭一帮民兵,就硬生生挡住了数十万西凉精兵。虽然有城池之利和西凉军内部将领不和的因素,但能坚守一周,足以证明皇甫嵩在统兵方面的卓越才能,丝毫不输徐荣。
“让那厮给跑了!”华雄咬牙切齿,满脸愤恨,“可恨那徐晃竟半点不念昔日的情分,着实可恨!”在大多数西凉将领心中,董卓对徐晃有恩,一直将徐晃视为自己人,因此,徐晃投入皇甫嵩麾下,在他们看来就是背叛。
李儒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安慰道:“我等家眷能平安脱险,也多亏了公明将军,也算是还了太师的知遇之恩。如今各为其主,倒也不能全怪他。跑了就跑了,如今外城已被我军占据,区区一座内城,不足十万兵马,又怎能挡住我百万雄师?”
“哼,下次见到他,定要叫他知道某的手段!”华雄恨恨地说道,随后闷闷不乐地开始整顿兵马,准备向内城发起新一轮进攻。
“却不知临淄侯如今如何了。”徐荣突然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忧。对于被困在城中的成大器等人,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李儒和华雄听闻,皆是默然不语。毕竟,他们的家眷都是成大器帮忙带出长安城的,徐荣能成功脱困,也是因为成大器拖住了皇甫嵩的追兵。可如今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谁也不敢保证成大器是否还安然无恙。
过了半晌,李儒轻叹一声,说道:“临淄侯也算当世名将,未必会有事,也许就躲在城中某一处,或许在内城之中。若他没事,想必会很快跟我们联系的。且皇甫嵩至今未放出斩杀成大器他们的消息来动摇我军军心,临淄侯应当无恙!”然而,这番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缺乏说服力。
“定要尽快打破内城,若临淄侯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要将王允那狗贼千刀万剐!”华雄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在三人中,他和徐荣与成大器交情深厚,华雄的命还是成大器从虎牢关战场上救回来的。如今成大器生死未卜,他心中的怒火全部指向了王允。
李儒拍了拍华雄的肩膀,劝道:“莫要冲动。”但他心里也清楚,要攻陷内城并非易事。虽然西凉军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百万大军对阵不足十万守军,但西凉军内部矛盾重重。李傕、郭汜兵多势大,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若狠下心将他们除去,或许能解决内部问题,但后果难以预料。华雄、徐荣在西凉军中虽地位不凡,可如今局势复杂,李傕郭汜未必会轻易上当,一旦行动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敌人利用,分化西凉军内部。这个险,李儒不敢轻易去冒。可若不解决内部矛盾,他们就不得不面对李傕郭汜的排挤,后续的战事也将更加艰难。长安城的内城攻防战,注定是一场充满变数与挑战的恶战,而成大器等人的命运,也如同风中残烛,在这乱世中摇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