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盾要塞”这鬼地方，大是真他妈大，像个金属铸造的蜂巢，密密麻麻，进进出出的不是战舰就是运输船，要不就是穿着各色制服、行色匆匆的圣廷人员。萧一待的这个“特别观察区”，位置还算不错，至少有个窗户，能看见外面繁忙的港口和更远处那层如同蛋壳般包裹着要塞的巨型能量护盾，泛着幽幽的蓝光。
环境是好了点，但从“净化之矛”号换到这儿，本质上不过是换了个更大、更坚固的笼子。萧一心里清楚，阿纳斯塔修斯那双冰冷的眼睛，或者说圣廷高层那些老狐狸们的视线，从未真正从他身上移开过。
不过，萧一的心态，和刚被抓住那会儿比起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是憋着一股劲儿，总想着瞅准机会就掀桌子，要么杀出去，要么……嗯，同归于尽？反正不能便宜了这帮龟孙。
但现在，他躺在那张依旧不怎么舒服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上复杂但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的能量回路，脑子里转的念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莽夫……老子以前就是个纯纯的莽夫啊！”萧一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评价。
他想起了伊莎贝拉那女人。那朵带刺的毒玫瑰，野心勃勃，精于算计，但不可否认，她点醒了自己，或者说，她的存在，让萧一被迫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思考问题。
硬碰硬？行啊，蓝拳的拳头是够硬，但能硬得过整个圣廷的战争机器？能硬得过那些老阴比层出不穷的规则和陷阱？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教员他老人家的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在萧一脑子里炸开了花。
“朋友？敌人？”萧一咀嚼着这两个词，眼神越来越亮。“在这圣廷里头，哪有什么绝对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打拳派是好人？放屁！那帮家伙为了权力啥都干得出来。但伊莎贝拉想上位，她需要一把足够锋利、又能听她话的刀。自己呢？需要生存空间，需要摆脱“待净化物品”的标签，需要……搞事的机会！
这不就是利益共同点吗？
龟龟派是好人？更放屁！那帮怂货只会妥协退让。但他们怕事，怕混乱，怕现有的平衡被打破。自己如果表现得“可控”，甚至能帮他们“维持稳定”，他们是不是也会捏着鼻子，暂时不来找麻烦？
降临派？那是纯纯的敌人，没得谈。但他们的存在，不正好衬托出自己这个“内部净化者”的必要性吗？
甚至连阿纳斯塔修斯和他代表的“清道夫”内部强硬派，他们的“净化”欲望，在特定情况下，也可以被利用来对付真正的敌人！
“格局！老子以前的格局太小了！”萧一兴奋地坐起身，感觉自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总想着单打独斗，那是匹夫之勇！得学会借力！借势！”
而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借势”机会——那个什么狗屁“圣光格斗大赛”！
这大赛，萧一之前也听说过，是圣廷内部一个传统，每星际年搞一次，美其名曰选拔人才、激励士气，实际上就是各方势力秀肌肉、抢地盘、安插自己人的大型秀场。
以前萧一对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嗤之以鼻，觉得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去捶死几个亚空间杂碎或者人奸。
但现在，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曝光……老子需要曝光！大量的曝光！”萧一的眼睛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伊莎贝拉那么积极地暗示甚至鼓励他参加大赛。这女人是打拳派的中坚，打拳派最擅长的是什么？操弄舆论啊！
只要自己在大赛上表现出那么“一丢丢”的特殊性和价值，伊莎贝拉和她背后的势力，绝对会像闻到肉味的鬣狗一样扑上来，动用他们掌控的宣传机器，把自己塑造成他们需要的“典型”——一个拥有独特力量、对圣廷“忠诚”、敢于向“内部问题”开火的英雄人物！
到那时候，自己还是那个可以被随意“净化”的“异常收容体”吗？
不是了！
那时候，自己就是聚光灯下的“明星”，是打拳派力捧的“新星”，是无数底层士兵和民众眼中的“希望”！
阿纳斯塔修斯还想悄咪咪地把自己处理掉？打拳派第一个不答应！他们投入的资源还没见回报呢！
龟龟派想息事宁人把自己雪藏？舆论压力他们扛得住吗？
就连那些藏在阴沟里的降临派，想动自己，也得考虑考虑引发的关注和后果！
曝光，就是护身符！关注度，就是安全保障！
而且，拥有了巨大的曝光度和一定的舆论支持，他才能更方便地去实行自己那个“扫清灰尘，为了能安心摸鱼”的终极目标。躲在暗处，他顶多是个恐怖分子；但站在明处，他就可以是“改革者”，是“净化者”，是拥有话语权的“棋手”！
这大赛，必须参加！而且，要搞得轰轰烈烈！
想通了这一切，萧一再看伊莎贝拉，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这女人不再是单纯的监工或潜在的敌人，而是一个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至少是现阶段必须紧紧抓住的“助推器”。
他决定调整策略，从之前的被动应付，转变为主动配合，甚至……引导。
于是，在伊莎贝拉又一次前来“了解情况”时，萧一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觉悟”和“大局观”。
“伊莎贝拉副审判官，”萧一一脸“凝重”地开口，仿佛在思考什么关乎圣廷未来的大事，“关于这次大赛，我觉得，我们不能只把它看作一场简单的比武。”
伊莎贝拉优雅地坐在那张特意为她准备的软椅上，深绿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兴趣，微微颔首：“哦？说说你的看法。”她今天穿的长袍似乎面料更柔软些，随着她交叠双腿的动作，勾勒出流畅的腿部线条。
萧一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移开，专注“画饼”：“大赛是舞台，是向所有人展示‘新方向’的机会。我的力量，我的战斗方式，或许在有些人看来是‘异类’，但何尝不能代表一种……更纯粹、更高效的‘净化’理念？”
他观察着伊莎贝拉的反应，见她没有反驳，便继续加大力度，同时暗中将【大饼子给五百】的微弱效果融入话语中，让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们可以借助这次机会，向所有人证明，圣廷需要的不只是墨守成规的‘虔诚’，更需要敢于打破僵局、清除内部积弊的勇气和力量！这，不正是您和……您所代表的某些‘有识之士’，所期望看到的改变吗？”
他巧妙地将伊莎贝拉的个人野心，包装成了“有识之士”的“共同愿景”。
伊莎贝拉嘴角那抹公式化的微笑真切了几分，她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动作让她丰满的胸部曲线在袍服下显得更加突出，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和……诱惑力？
“很有趣的角度，萧一。”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多了几分热度，“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懂得如何‘合作’。”
“互利互惠而已。”萧一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我需要一个平台，而您……需要一把足够醒目、也能砍到实处的‘刀’。大赛，就是磨刀石，也是展示柜。”
“那么，你准备好如何‘展示’了吗？”伊莎贝拉追问，“大赛高手如云，可不是‘净化之矛’上那些测试仪器。”
“放心吧。”萧一自信地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做。既不会让他们觉得我太弱，没有投资价值，也不会强到让他们立刻感到威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个度，我会把握好。”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当然，前提是……赛场外的‘风声’，需要有人帮忙造起来。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伊莎贝拉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求打拳派的舆论机器提前预热了。她深深看了萧一一眼，这个年轻人，不仅力量诡异，心思也足够缜密，懂得为自己争取资源。
“舆论方面，你不用担心。”伊莎贝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本就很平整的袍服，动作优雅，“我会安排。你只需要专注于比赛，拿出让人……印象深刻的表现。”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萧一一眼，眼神复杂，带着审视、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在打量一件珍贵工具般的占有欲。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萧一。你的表现，决定了你能获得的……支持力度。”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淡淡的、冷冽的香气。
萧一看着关上的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约定？互相利用罢了。”他低声自语，“不过，这女人掌控的舆论力量，确实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东风……”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浩瀚的星空和繁忙的港口。
大赛的报名已经开始了。用不了多久，他萧一的名字，就将伴随着打拳派精心炮制的“新闻”，传遍“圣盾要塞”，甚至更远的地方。
他不再是被动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而是要主动走上角斗场的斗士。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仅要打赢擂台上的对手，更要打赢擂台外那场关乎舆论、人心和派系博弈的隐形战争。
“聚光灯是吧？行，老子就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