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这满桌的诱人美食！暖融融的屋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仿佛在勾人魂魄的火锅，还有沐颜汐那难得轻松，眼里带着笑意的模样……拒绝的话在沈亦舟舌尖转了好几圈，硬是没说出口。
他看看桌子，又看看沐颜汐，再看看窗外呼啸的寒风和漆黑一片的夜色……心里那杆衡量“理智”和“规矩”的秤，“咣当”一下，彻底偏向了这边。
“那……那当然！”沈亦舟梗着脖子，竭力摆出大少爷的架势，仿佛不是沐颜汐邀请，而是他在施舍，“啪”地一下拉开桌边唯一的凳子，一屁股就坐下了，动作快得就怕沐颜汐反悔，“小爷我大老远从青州赶回来，又爬了半天窗户，在风雪里折腾，吃你一顿咋了？就当……就当给我的车马费了！”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已经牢牢盯在那盘片得薄如蝉翼的雪花牛肉上，喉结不受控制地又动了动。
沐颜汐看着他这副明明馋得不行，还死要面子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了。
她把倒好的红酒推到沈亦舟面前，自己则在对面的炕沿坐下。
“尝尝这个。”她指了指深红色的酒液，“从西域来的葡萄酒，要是喝不惯，还有别的。”
“葡萄酒？”沈亦舟好奇地端起那剔透的杯子，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
一股他从未闻过的、带着果香和橡木味的醇厚气息钻进鼻子，感觉特别新奇。
他学着沐颜汐刚才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杯子，看着深红的液体在杯壁留下痕迹，觉得挺好玩。
接着，他试探着抿了一小口。
“唔！”酒液一入口，先是有点微酸，紧接着饱满的果味和独特的单宁涩感在嘴里弥漫开来，最后留下悠长的回甘。
这滋味……太新奇了！
比他喝过的任何酒都要复杂！
“怎么样？”沐颜汐看着他先是皱眉，随后又舒展的表情，笑着问道。
“还……还行吧！”沈亦舟放下杯子，努力做出一副“不过如此”的样子，可眼睛里闪烁的亮光却出卖了他，“有点酸，还有点涩，不过……回味还凑合。比烧刀子顺口多了。”他才不会承认这酒其实很合他口味，独特得很。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桌上其他美食吸引过去。
他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朝着目标伸去。
“这肉片咋这么薄？还是生的？”他夹起一片雪花牛肉，对着灯光看，那红白相间的大理石纹路漂亮得惊人。
“和你之前吃的番茄火锅一样，放锅里涮一下，没一会儿就好。”沐颜汐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片牛肉，在翻滚的菌汤里轻轻荡了荡，肉片瞬间变色卷曲，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她蘸了点自己调好的酱料（芝麻酱、腐乳、韭菜花），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
沈亦舟见状，有样学样。
滚烫的菌汤一下子锁住了牛肉的鲜嫩汁水，入口即化，极致的鲜美混合着芝麻酱的浓香和腐乳的咸鲜在口中瞬间爆开！
他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也顾不上烫，囫囵吞下去，又赶忙夹起下一片，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唔！好吃！这肉……绝了！咋这么嫩？这汤也香！”
这下他彻底放开了，筷子在桌上飞舞起来。
夹起一块红烧肉。
那颤巍巍的肉块一入口，肥肉部分瞬间化开，瘦肉酥烂却不柴，浓郁的酱香带着一丝微甜在舌尖打转，好吃得他都想把舌头吞下去！“这红烧肉烧的！比客来香王师傅的招牌红烧蹄髈还入味！”
他又卷起一块烤鸭，配上薄饼、葱丝和甜面酱。鸭皮酥脆，鸭肉细嫩，油脂的丰腴、面饼的柔韧、葱丝的辛辣、甜面酱的咸甜完美融合，口感丰富得让人惊叹！
“这鸭子！太绝了！皮咋能这么脆？肉咋这么嫩？这酱……跟平常吃的甜酱不一样啊！更香！”
他舀了一勺清鸡汤。
看似清淡的汤，一入口却醇厚鲜香，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浑身都舒坦了。“这汤……看着没啥料，咋这么鲜？放啥宝贝了？”
他甚至没放过那盘北极甜虾刺身。
学着沐颜汐的样子，蘸了点绿色的芥末酱油。
冰凉的虾肉刚放进嘴里，带着海洋的清甜和微微的韧性，紧接着一股霸道的辛辣直冲鼻腔！
“唔——！”沈亦舟猝不及防，被呛得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整张俊脸都皱成了一团，捂着嘴剧烈咳嗽，“咳咳咳……这……这啥毒药！水！水！”他抓起旁边的红酒就灌了一大口，结果两种截然不同的刺激在嘴里碰撞，呛得更厉害了，眼泪汪汪，狼狈不堪。
沐颜汐看着他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声来，笑得肩膀直抖。
这少爷，吃个刺身都能闹出这么好笑的事。
沈亦舟好不容易缓过劲，看着对面笑得前仰后合的沐颜汐，脸上又是被辣出的眼泪，又是窘迫的红晕，气呼呼地瞪着她：“沐颜汐！你是不是故意的！这绿不溜秋的是啥东西？比姜还辣！”他指着那碟绿色的芥末，心有余悸。
“这叫芥末，从东瀛传来的吃法，配生鱼片能去腥提鲜。谁让你一下子蘸那么多？”沐颜汐忍着笑，递给他一杯清水。
沈亦舟接过水，猛灌几口，那股冲鼻的辣意才稍微缓和。
他看看那盘晶莹剔透的甜虾，又看看笑得眉眼弯弯的沐颜汐，不知怎的，心里那点窘迫就消散了，反而觉得……挺有趣。
他哼了一声，赌气似的又夹起一只虾，这次只小心翼翼地蘸了一丁点芥末，放进嘴里。
果然，那一点辛辣恰到好处地衬出了虾肉的清甜，味道变得奇妙又和谐。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他嘴里嘟囔着，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接下来，他彻底像个饕餮，开启了风卷残云模式。
筷子在桌上各个盘子间精准穿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点评：
“这红烧肉……绝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酱香十足！”
“烤鸭皮……脆得不像话！这火候……绝了！这酱也太棒了！”
“唔…这绿菜心（芥蓝）咋炒的？又脆又嫩还带点清甜！”
“汤包！小心！烫！……嘶……好鲜！全是蟹黄！”
“这萝卜丝酥……又酥又香！萝卜丝居然没怪味？”
“定胜糕？软软糯糯，甜度正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