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异肢猛然抽搐,那股剧痛如万蚁噬心,每一丝疼痛都顺着神经疯狂蔓延,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成无数碎片。鳞片自膝盖向上疯狂蔓延,几乎覆盖半条小腿,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寒而栗。远古符文浮现皮肤表面,泛着幽冷的光,如同古老的诅咒,与黑碑共鸣频率趋同,每一次脉动都像是在撕裂他的灵魂,让他几近崩溃。
叶寒左手仍抵在胸口,斩星剑柄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经脉。那股陌生源气如毒蛇般钻入识海,撕扯着神志。他咬牙后撤,一步跨入屋内,反手将门闩插死,随即盘坐于床榻中央,七个小瓶悬腰而列,墨蓝瓶震动最烈。
他闭目凝神,运转《万源经》第七重,试图引导体内乱流归位。右腿异肢隐隐发烫,鳞片下符文微闪,黑碑贴身紧贴心口,开始缓缓吸收剑中溢出之力。金色丝线自碑面延伸,缠绕经脉,将暴动源气一寸寸剥离。
可就在第三轮循环即将完成时,黑碑骤然震颤。
一股排斥之力从碑心爆发,与斩星剑残留的源气猛烈碰撞。七个小瓶同时炸裂,赤红、墨蓝、银白等各色结晶碎片四散飞溅,嵌入墙壁发出嗤嗤声响。床榻边缘瞬间焦黑,木屑化为灰烬飘散。
叶寒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识海轰然展开一幅画面:幽暗石室,血池翻涌,赵无极立于池边,手中握着数枚晶莹剔透的源气结晶。他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落池中,刹那间,整池血水沸腾,泛起诡异紫芒。紧接着,他将结晶浸入血水,片刻后取出——原本纯净的结晶已染上丝丝黑纹,宛如活物般蠕动。
画面一闪即逝。
黑碑却持续投射信息:这些被污染的毒源气结晶,早已通过武院任务发放、坊市流通、弟子兑换等方式,悄然渗入九皇朝各大修炼体系。而他腰间刚毁掉的墨蓝瓶,正是其中之一。
体内的混乱愈发剧烈。
毒源气借剑诀催动之势深入识海,幻象丛生。他看见自己站在血池中央,四周浮尸环绕,赵无极在岸边冷笑,身后站着无数佩戴九瓣莲印记的死士。一道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你吞下的每一份力量,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坟墓。”
此时,屋内因之前的战斗已是一片狼藉。床榻化作了焦土,七瓶结晶尽毁后的碎片散落一地,墙壁上嵌入的各色结晶碎片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的激烈。地面上一道道深深的裂痕纵横交错,像是被巨兽肆意践踏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混合着焦糊味与源气残留的腥味,让人作呕。
就在此时,房门轰然炸裂。
木屑纷飞中,一道玄色身影凌空踏入门内,袖袍一挥,一股浩瀚源气如洪流倾泻而下。来人右手成掌,直拍叶寒天灵盖。渡劫境威压瞬间笼罩全室,暴走的能量如遇巨堤,尽数被压制回经脉深处。
剧痛贯穿头颅。
叶寒猛然睁眼,视线模糊了一瞬才看清眼前之人——牧云天立于残榻之前,眉头紧锁,右手尚悬于半空,掌心金光未散。
“你吞了不该吞的东西。”牧云天沉声开口,语气如铁。
话音未落,黑碑再次震颤,血池画面重现,清晰映照在两人之间。赵无极将毒源气注入结晶的过程完整再现,连每一缕黑纹的生成轨迹都分毫不差。
牧云天瞳孔微缩。
他盯着那幅虚影,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向叶寒右腿。指尖触及鳞片边缘,金光流转,竟逼得符文暂时隐退。但他脸色更加凝重。
“这不是单纯的外力侵蚀。”他低声说道,“这毒气与你的血脉产生了共振,它在唤醒什么。”
叶寒强撑起身,呼吸粗重如拉风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衣衫。他的眼神中满是坚毅与不甘,心中暗自思量:“这毒源气竟如此棘手,我绝不能在此倒下。”
“黑碑能转化它。”
“缓慢?”
“但可行。”
“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用这种结晶?”牧云天目光如炬,“武院弟子、城防军士、甚至长老们炼功所用的源气,八成以上已被渗透。你若继续靠吞噬补益自身,等于不断往体内引毒。”
叶寒未答,只是将手掌重新覆上黑碑。碑面温热,正以极慢速度净化吸入的毒质。虽然效率不足百分之一,但确实在进行。
牧云天注视着他,良久,终是叹息一声。
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道金纹,轻轻点向叶寒眉心。金光没入皮肤,留下一道细不可见的烙印。
“此为‘清源印’,可延缓毒气侵蚀三日。”他说,“三日内,不得再触任何外来源气结晶。否则,哪怕是一粒尘埃中的残留,也会引爆体内隐患。”
叶寒点头。
牧云天收回手,转身欲走,脚步顿住,目光扫过斜倚墙角的斩星剑。剑身黯淡,唯有剑刃末端一点幽光仍在跳动,仿佛尚未熄灭的余烬。
他没有多言,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外夜色之中。
屋内重归寂静。
床榻已化焦土,七瓶结晶尽毁,唯有黑碑静静贴附胸前,持续散发微温。叶寒坐在残破床沿,右手缓缓握住斩星剑柄。剑身轻颤,似有回应。
左眉骨疤痕隐隐发烫。
识海深处,血池画面仍未完全消散。那一枚枚漂浮的毒源气结晶,在池水中缓缓旋转,其中一颗的纹路,与他曾拥有的墨蓝瓶完全一致。
他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窗外风声掠过屋檐,屋内烛火忽明忽暗。斩星剑的幽光在墙上投下一小片摇曳影子,形状扭曲,竟似一尊古老碑影。
叶寒低头,看着自己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