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露垂首回话,语气带着几分自责:“回驸马,刚刚公主在雪地里玩了许久,还解了斗篷给雪人披上,回来就有些发热。奴婢已经找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是受了寒引发的伤寒,开了几服药,这是刚煎好的。”
宫止渊闻言,眸色沉了沉,目光落在元昭宁泛红的脸颊上,满是不易察觉的心疼。
待身上的寒气彻底散去,他才迈开脚步走到床边,顺手接过松露手中的药碗,在床沿缓缓坐下。
元昭宁能清晰感受到床榻因他的落座而微微下陷,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让她生出几分因闯祸后的心虚。
她没敢睁眼,只趁着他低头调整药碗的间隙,飞快地抬手扯过身侧的锦被,往上一拉,将大半张脸都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丝未干的湿意,像蒙着层薄雾,隔着薄薄的锦缎边缘,一眨不眨地盯着床沿的宫止渊。
宫止渊看到元昭宁这样的反应,墨色眸子里漾开一层极淡的笑意,连带着声音都柔和了几分,褪去了往日的清冷:
“躲什么?”
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露在外面的额角,温热的触感触到一片滚烫,眸底的笑意又淡了些,染上几分实打实的心疼。
“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垂眸看着她露在锦被外的那双眼睛,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责备,只剩无奈的纵容,“雪地里疯玩半响,连斗篷都给了雪人,如今烧得这般难受,倒学会装鸵鸟了?”
元昭宁被他说得脸颊更烫,睫毛飞快地颤动了几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小嘴微微抿起,带着点委屈又心虚的模样。
宫止渊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药温已经晾得刚好:“起来,把药喝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润,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元昭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乖乖起身。
宫止渊手腕微倾,勺子沿抵上元昭宁的唇边,温热的药汁缓缓漫入她的口中。
那药味极烈,苦涩中带着草木的辛辣,刚沾到舌尖,元昭宁的眉头便不受控制地拧起,下巴下意识收紧。
她能感觉到苦味顺着喉咙往下滑,带着灼烧般的涩感,喉咙里一阵发紧,生理性的抗拒让她险些将药吐出来。但瞥见宫止渊沉凝的目光,她硬生生忍住了,腮帮子微微鼓起,睫毛因强忍不适而剧烈颤动,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光,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宫止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勺一勺地喂着,没有停顿,也没有放缓动作,直到最后一口药汁尽数喂完,才缓缓收回手。
他看着元昭宁依旧皱着的眉头,鼻尖还泛着淡淡的药味,那副想咳又不敢咳、想抱怨又憋着的模样,墨色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软意,嘴上却故意沉声道:
“就该让你长长记性。”
他抬手,指腹轻轻蹭了蹭她被药汁染得微湿的唇角,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严肃:“明知道冬日严寒,偏要在雪地里疯玩,如今受了罪,尝尝这药的苦味,省得下次还犯同样的错。”
元昭宁本就被药苦得眼眶发红,听他这般说,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瘪了瘪嘴,眼眶唰地就红了,刚刚强忍的湿意此刻凝聚成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宫止渊见她这副模样,眼底的严肃瞬间褪去,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
他将空药碗递给一旁候着的松露,目光始终没离开元昭宁泛红的脸颊。
松露早有准备,立刻递上一个小巧的描金匣子,里面装满了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