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紫光彻底变黑，表面裂纹里的光像被抽走的血管，楚河知道这东西不能再留手上。他手指一收，左臂裂缝张开，把那团凝固的核心塞了进去。晶体边缘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是锁死了什么。
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爆炸，是穿透。一根金属臂从地下三层的承重柱后破出，裹着蓝白色反物质流，直插核心区中央。楚河反应比脑子快，右臂肌肉一绷，肘部骨刺“唰”地弹出，划出半弧，把阿伊莎往通风口方向一推。
“走！”
骨刺撞上金属臂，没断，但也没刺穿。那表面像活的一样，一层液态金属迅速包裹上来，顺着骨刺往上爬。楚河立刻切断神经信号，整条右臂瞬间发麻，他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跃开。
阿伊莎踉跄着扑向通风管，血藤从她指缝里抽出来，缠住管口边缘。她的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刚才那一下抽得不止是力气，是命。
楚河落地时左脚一滑，碳化的左臂撞在主脑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没管疼，右手一摸腰带，把核心从裂缝里抠出来塞进暗格。战术服内衬的防辐射层开始发烫，他知道这东西还在反应，只是被压住了。
金属臂收回，地面裂开一道口子，一个身影从地下升起。
全身机械结构，关节处没有缝隙，像是整体浇铸出来的。胸口一块反物质反应堆裸露在外，稳定运转，没有噪音。脸上一半是金属，另一半空着，只有一层透明护膜，里面浮着一团不断重组的数据流。
它没说话，但楚河的视网膜自动标出一行字：**高维基因关联，威胁等级：致命**。
对方动了。一步跨过十米距离，机械手直取楚河腰带。楚河侧身，左臂横扫，碳化部分撞上对方手臂，发出金属撞击声。力道极大，但他肩膀当场脱臼，整个人被震退三步。
阿伊莎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地面。血没落地就被几根残藤吸走，瞬间扩散成一片灰雾，弥漫开来。不是她控制的，是血藤自己动的。
雾气遮住视线的瞬间，楚河扛起刀疤李。这家伙重得像块废铁，右臂碳化到肩，胸口几乎没起伏。他没时间检查，直接甩上肩，拽住阿伊莎手腕，跳进通风管。
身后，那团灰雾突然被吸成一条线，全钻进机械人的面部护膜里。护膜波动了一下，浮现出一串结构复杂的基因链。
楚河回头时，正好对上那串链子。
它在动，和他左臂晶体内部的纹路完全一致。
下一秒，那机械人开口，声音像是从地下千米传上来的：“你逃不出基因的牢笼。”
楚河没回话，通风管太窄，扛着人只能往前爬。他膝盖顶着管壁，一寸寸挪动，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在沿着管外爬行。
阿伊莎趴在他后面，呼吸微弱。她刚才那一口血几乎抽空了体力，手指发抖，抓不住管壁。楚河用左臂把她别在身侧，继续往前。
管内漆黑，只有战术服边缘的微光条亮着红灯。他能感觉到腰带里的核心在发热，防辐射层已经开始碳化。这东西撑不了太久。
身后的声音停了。
楚河没放松。他知道这种对手不会轻易放弃。他摸了摸左臂裂缝，晶体还在，但温度比平时高。刚才那一下对抗，似乎激活了什么。
前方出现岔路。
左边通向废弃配电室，右边通向旧运输通道。楚河选了右，因为左边太干净——没人走的路，反而更危险。
刚拐过去，地面突然震动。
不是来自背后，是前方。运输通道尽头，一辆装甲车撞破墙壁冲了进来，履带碾碎钢筋，车头灯直射通风管出口。
楚河眯眼。
车身上有狼牙战团的标志，但涂装不对——原本是灰黑色，现在是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
车停了。
驾驶座没人。
车顶舱盖打开，一根机械臂伸出来，指向通风管，掌心亮起扫描光。
楚河立刻趴下，把刀疤李挡在身下。阿伊莎也缩了缩，血藤自动缠住管口，形成一层屏障。但那层藤明显枯萎了，颜色发灰，像是被抽干了养分。
扫描光扫过管口，停了两秒，然后熄灭。
装甲车没动。
楚河盯着它，手指慢慢摸向战术刀。他知道这车不该出现在这儿，刀疤李昏迷，没人能启动它。除非……是被远程操控。
他抬头看阿伊莎。她摇头，表示不是她干的。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有人在利用残存系统，假扮接应。
他正要动，身后通风管传来金属摩擦声。
那个机械人来了。
它没从原路追，而是直接穿透管壁，机械臂像钻头一样切开合金管道，半个身体挤了进来。面部护膜里的基因链再次浮现，这次多了几段新序列，和楚河的不完全一样，但能对应上。
“你的基因，来自第一代筛选体。”它说，“不是偶然诞生的个体，是被设计的产物。”
楚河没说话。他左臂一震，碳化部分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尚未完全熄灭的晶体光。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武器，但至少能干扰扫描。
机械人没再靠近。它站在管口，机械臂收回，胸口反应堆的光暗了一度。
“木叶。”它报出名字，“钢铁议会首席执行官。”
楚河记住了。这名字不像是代号，更像是某种宣告。
“你们的行动已被记录。”木叶说，“三号基因锁解密程序，非法获取核心能量，破坏母巢平衡。你违反了进化协议。”
“进化协议？”楚河终于开口，“谁定的？”
“上一纪文明。”木叶回答，“你体内有他们的标记。你不是开创者，是残次品的复制品。”
楚河笑了。笑得肩膀发抖，震得刀疤李哼了一声。
“残次品？”他说，“那你现在看见的，就是残次品把你堵在通风管外。”
木叶没动。但楚河的视网膜上，威胁等级从“致命”变成了“不可测”。
沉默了几秒，木叶转身，机械腿踩进废墟，一步步后退。装甲车的扫描灯重新亮起，这次对准了木叶。
两者之间，能量场开始波动。
楚河没时间看他们谁打谁。他抓住机会，继续往前爬。通风管倾斜向下，坡度变陡，他几乎是滑着走的。阿伊莎抓不住，直接滑到他前面，被他用左臂卡住腰才没撞上弯道。
前方出现光。
不是强光，是微弱的绿光，来自地下生态区的应急照明。那里原本是培养舱，现在被血藤和金属植物占满。他记得路线，再往前三百米有出口，通向旧地铁隧道。
他加快速度。
身后，装甲车突然启动，冲向木叶。两股能量撞在一起，发出低频轰鸣。楚河没回头，但能感觉到空气在震。
阿伊莎忽然抓住他手腕：“车里……有信号。”
“什么信号？”
“心跳。”她说，“不是机械的，是活人的。”
楚河一愣。那车明明没人。
他刚想说什么，腰带里的核心突然剧烈发烫。防辐射层“啪”地裂开，黑紫色的光从缝隙里渗出来。他赶紧按住，但光已经顺着战术服蔓延，照亮了管壁。
就在这时，他左臂的晶体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他自己控制的。
晶体内部，那道原本静止的血色纹路，开始逆向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