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塔的接引之力将姜雨从充斥着破灭与狂躁的陨神星渊,投送至了一片截然不同的死寂领域。
甫一降临,一股远比陨神星渊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虚无与终结气息,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这里并非没有物质,而是所有的物质、能量、乃至法则,都仿佛走到了时间的尽头,散发出一种万物归寂的终极道韵。
这便是“枯萎之心”——一个早已步入热寂末期,法则全面衰败,连恒星都已熄灭殆尽的死亡宇宙。
姜雨悬浮于虚空,放眼望去。没有星光,只有永恒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偶尔有些许黯淡的、如同余烬般的星云尘埃,在引力的最后残响中缓缓飘荡,勾勒出模糊的、如同垂死巨兽轮廓般的星系残骸。空间中弥漫着冰冷的“法则尘埃”,那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崩坏后留下的“尸骸”,任何生机落入此间,都会在瞬间被这无处不在的衰败道韵侵蚀、同化,化为这死寂的一部分。
甚至连时间在这里都显得粘稠而缓慢,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最后的喘息。
“好一个枯萎之心……” 姜雨轻声低语。她的混沌道躯自然流转,将周遭那试图侵蚀她的衰败气息纳入自身的循环。与陨神星渊的狂暴破灭不同,这里的“终结”更加安静,更加彻底,是一种万物耗尽、再无可能的绝对死寂。
她融合了破灭本源与不朽烙印的混沌道果,在此地竟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破灭代表着激烈的终结,而此地的衰败则代表着缓慢的消亡,二者同属“终结”的范畴,却又各有侧重。她感觉自己对“终结”的理解,正在变得更加全面、深邃。
根据姜辰提供的坐标和青芸给予的线索,那“窃道者”在此地的侵蚀核心,应该就隐藏在这个死亡宇宙的最深处,那片法则崩坏最为彻底的“绝对零域”。
她没有耽搁,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暗影,朝着感知中衰败道韵最为浓郁的核心区域潜行而去。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她看到漂浮的、早已冷却的恒星残骸,如同巨大的墓碑;看到破碎的行星带上,覆盖着厚厚的、由文明遗迹碾磨而成的“历史尘埃”;更看到一些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仿佛由宇宙筋膜编织而成的苍白网络,如同蛛网般缠绕在某些星系的残骸之上,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汲取着这个世界最后残存的、近乎枯竭的本源!
那些苍白网络,与她在青木大世界意识海中斩灭的“子体”、与“母巢”的气息同源,但更加隐蔽,更加与这个死亡宇宙的衰败环境融为一体!它们不像是在侵蚀,更像是在……收割!收割这个宇宙最后的价值,将其彻底榨干!
“果然在此……” 姜雨眼神冰冷。这些“窃道者”如同宇宙的清道夫,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掠食者,专门盯上这些步入末路的世界,加速其死亡,并窃取其最后的本源。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苍白网络,收敛所有气息,继续深入。越往核心,那种万物归寂的感觉就越发强烈,甚至连空间本身都变得脆弱不堪,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化为虚无。
终于,她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绝对零域”。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地点,而是一片法则的真空地带。在这里,连“存在”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一片永恒的、连思维都能冻结的绝对黑暗与寂静。
而在那片绝对寂静的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并非预想中的“母巢”子体或狰狞的怪物,而是一枚……不断向内坍缩、仿佛凝聚了整个死亡宇宙所有衰败与终结意境的、暗灰色的结晶体。
它只有拳头大小,表面光滑如镜,却倒映不出任何光线,只有无尽的黑暗与虚无。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就是“枯萎之心”这颗死亡宇宙的……心脏,或者说,是它的墓碑。
但姜雨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枚结晶体内部,蕴含着何等恐怖而精纯的死亡与衰败本源!同时,一股冰冷、贪婪、与整个死亡宇宙的哀鸣格格不入的诡异意志,正如同沉睡的毒蛇,盘踞在那结晶体的最深处!
那就是“窃道者”在此地的化身!它并非从外部强行侵入,而是巧妙地与这个宇宙的衰败核心共生,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其死亡进程,并准备在宇宙彻底寂灭的刹那,攫取最精华的那部分终结本源!
似乎是感应到了姜雨这个“生机”的闯入,那枚暗灰色结晶体微微震颤了一下。盘踞其中的诡异意志,苏醒了。
一股不含任何情绪,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吞噬与终结欲望的冰冷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锁定了姜雨!
“生机……闯入……归寂之地……”
“吞噬……补全……”
与此同时,周遭那绝对的死寂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形的枷锁,从四面八方朝着姜雨缠绕、挤压而来!这片“绝对零域”的法则,在诡异意志的驱动下,开始排斥她这个唯一的“异数”!
姜雨立于这片法则的坟场中央,看着那枚仿佛代表了终极死亡的暗灰结晶体,感受着周身那欲将她同化为虚无的恐怖压力,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炽烈的战意。
破灭与衰败,同为终结。
今日,便以这死亡宇宙为炉,以混沌为火,看看是你的衰败吞噬我的生机,还是我的破灭……终结你的窃取!
她缓缓抬起了手,指尖,暗金色的破灭本源与混沌气流交织缠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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