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的素白玉簪刚从穷奇心口离体,海眼周围的阴兵们便齐齐跪倒在地,动作整齐得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
他们身上的青铜战甲失去混沌之气支撑,开始片片碎裂,化作淡灰的粉末,顺着阵图符文的缝隙滑落,融入归墟的海水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唯有腰间挂着的部落图腾玉佩,还泛着微弱的灵光,像是在诉说着生前的身份。
最前方的阴将残魂缓缓起身,他身形比其他阴兵更清晰些,灰影中能看出青丘狐纹长衫的轮廓,正是之前露出与青风族长相似面容的青朔。
他伸出虚幻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玉簪,簪身刻着的三朵狐尾纹在五域版图的金光中愈发鲜亮,与灵均尾尖的狐火隐隐呼应。
“多谢少主归还青瑶夫人的信物。”
青朔的声音带着释然的沙哑,对着灵均深深一拜,灰影在拜倒时竟泛起淡淡的金光,“当年我等随青瑶夫人守护昆仑墟,却被混沌之气所困,沦为阴兵。
玉簪是夫人临终前托付的‘安魂符’,只因穷奇被混沌蛊惑,才将其当作控制我们的工具。
如今玉簪归位,我等终于可入轮回。”
灵均望着青朔的残魂,肩头的伤口虽仍在渗血,却觉得心头一轻。
他想起青风族长临终前的嘱托,想起青丘遗部对族人的牵挂,轻声道:“是我来晚了,让诸位在混沌中受苦这么多年。”
“不晚。”
青朔摇摇头,转身对着身后的十队阴兵挥手,“该走了,去见那些等着我们的族人吧。”
话音落时,十队阴兵的残魂同时化作点点金光,如归巢的萤火般,缓缓融入空中的五域版图。
东荒的羽民光点飞向汤谷方向,南荒的交胫族光点飘向丹穴山,西荒的昆仑遗民光点朝着昆仑墟而去,北荒的幽都光点沉入海眼深处,中荒的青丘光点则绕着灵均的九尾转了三圈,才恋恋不舍地汇入版图中央的帝俊纹。
随着最后一道光点融入,海眼周围的百丈水墙突然崩塌。
墨绿色的海水失去混沌之气支撑,化作漫天水珠洒落,阳光透过水珠,在归墟海面上映出一道七彩长虹,连之前被污染的海水都渐渐恢复莹白,无数只海萤从海底钻出,围着五域版图飞舞,像是在庆祝亡魂安息。
穷奇捂着心口的伤口,站在祭坛边缘,玄甲上的血纹已完全褪色,鹰翼和蛇鳞彻底变回人形,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透着清明的脸。
他望着那些消散的阴兵光点,眼中的凶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悔意:“原来…… 我一直被混沌蛊惑。
青瑶夫人用玉簪护我,我却以为她夺我神格;
这些阴兵本是守护者,我却把他们当作杀人工具……”
阿若走过去,将一株泛着绿光的回春草递给他:“知错便改,不算太晚。
你体内的混沌之气已被玉簪和镇元石压制,只要后续用昆仑灵气调养,定能彻底净化。”
穷奇接过回春草,指尖微微颤抖,低声道:“多谢,日后若有需要,我愿以昆仑守门兽的身份,随你们守护大荒,弥补这些年的过错。”
就在这时,幽冥之门上的青铜鬼面开始纷纷闭合。
那些之前吟唱的鬼面,眼窝中的黑气尽数消散,面具表面的混沌纹路也渐渐淡去,唯有最中央那只鬼面还亮着,空洞的眼窝中缓缓吐出一枚黑色玉简,玉简周身缠着淡淡的金光,显然是上古遗物。
灵均伸手接住玉简,指尖传来一阵温热 —— 玉简与他怀中的真镇元石产生了共鸣。
他展开玉简,上面刻着上古篆字,字迹虽有些模糊,却能清晰辨认:“混沌本体,藏于不周山断柱之下。
断柱乃当年天柱崩塌所留,混沌借其地脉灵气修养,需以五域灵气合,辅以帝俊纹石碑之力,方能将其彻底封印。”
“不周山断柱!”
离朱的青金色羽翼猛地展开,眼中闪过急切,“之前我们在西荒查到,穷奇卫一直在不周山附近异动,原来他们是在为混沌本体护法!”
阿若凑过来看玉简,指尖藤蔓轻轻拂过篆字:“帝俊纹石碑在海眼已稳固阵眼,五域灵气也因阴兵安息而更加纯净。
只要我们集齐五域部族的力量,再加上穷奇的昆仑守护之力,定能封印混沌本体。”
灵均握紧玉简,望向不周山的方向 —— 那里虽远,却能隐约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混沌之气,与海眼深处那道逃窜的气息恰好契合。
他转身对众人道:“阴兵已安息,幽冥之门也已闭合,归墟的阵眼暂时稳固。
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不周山,不能给混沌本体恢复的时间。”
穷奇站起身,将回春草攥在手中,眼中满是坚定:“我随你们去。
不周山是当年天柱所在地,我曾为昆仑守门兽,熟悉那里的地脉,或许能帮你们找到断柱的准确位置。”
离朱点头,将箭囊中的羽箭重新整理:“风羿营的射手已在西荒雷泽待命,我们可先去与他们会合,再一同前往不周山。”
阿若则将开明兽图腾揣入怀中,藤蔓轻轻缠上灵均的手腕:“昆仑遗民那边,我已让信使传信,他们会带着灵草在不周山脚下接应。”
海眼的海水渐渐恢复平静,五域版图的金光缓缓收敛,最终凝成一枚巴掌大的光珠,落在灵均手中。
这枚光珠泛着五色彩光,正是五域灵气的凝聚体,显然是帝俊石碑赠予的助力。
灵均握着光珠,望着身边的离朱、阿若,还有悔悟的穷奇,心中突然充满力量 —— 亡魂已安息,线索已找到,接下来,便是去不周山,终结这场持续百年的混沌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