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如碎金般洒在挡风玻璃上,雷烈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着健康的古铜色。
越野车刚驶离博物馆三公里,苏清依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象牙白的指腹在他青筋上轻轻一点:后视镜。
雷烈眼角的余光扫过镜面,三辆黑色轿车正像饿狼般追来。
最前面那辆的引擎盖上,青铜狼头徽记在朝阳下闪着冷光,与三年前血洗雷家别墅时的车头装饰一样。
是崔家的余孽。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绷紧,七枚玉佩坠子在仪表台上轻轻震颤。
她认出其中辆轿车的车牌号,正是昨夜九商盟总部地下停车场的那辆黑色宾利,当时车旁站着的是崔厉最信任的保镖组长 —— 那个左脸有道刀疤的男人。
坐稳了。
雷烈的
军刀不知何时已出鞘,刀身斜插在副驾的杯架里,七道血槽在晨光中泛着幽蓝。
他猛地打方向盘,越野车像头失控的猎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硬生生闯过红灯,朝着城西的老城区冲去。
后视镜里的机枪突然喷吐火舌,子弹在路面上溅起串火星。
苏清依的反应快如闪电,她抓起雷烈放在腿上的战术背包,朝着后窗扔去。
背包里的手雷保险栓早已被雷烈拉开,在黑色轿车的挡风玻璃上炸开团耀眼的火光。
漂亮。
雷烈低笑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撞断两根护栏,冲进座荒草丛生的庭院。
斑驳的朱漆大门上, 两个金字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门环上的铜狮嘴里还咬着半枚生锈的子弹壳。
庭院中央的枯井旁,七名黑衣死士正围着口青铜大缸。
缸沿的饕餮纹里嵌着墨绿色的液体,粘稠得像未干的血浆,一枚镇魂铁弹头在缸底缓缓转动,表面的龙纹与雷烈脊柱里的那颗产生奇异的共鸣。
是噬心弹的母液!
石敢当的流星锤突然从后备箱飞出,铁链带着呼啸砸翻铜缸。
墨绿色液体溅在最近那名死士的手背上,立刻冒出缕缕黑烟,他的五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森白的指骨。
雷烈的目光落在死士腰间的令牌上。
檀木牌上的编号 崔卫 - 007 让他瞳孔骤缩 —— 当年带头闯进雷家别墅的刽子手,尸体的口袋里就揣着相同编号的令牌。
那些被钢管打断的肋骨、被推土机碾碎的家传玉佩、父亲趴在废墟里咳出的血沫,瞬间在脑海中炸开。
杀了他们!
为首的死士突然拔刀,刀身泛着与母液相同的绿光。
他的面具上刻着半截狼头,正是崔家死士的最高等级标志,当年雷家的老管家就是被戴着这种面具的人割开了喉咙。
雷烈的反应快如本能。
他侧身避开劈来的刀光,右手闪电般探出,食指中指并拢,精准地戳在对方的膻中穴。
那名死士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哐当落地,喉咙里涌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绿色晶体 —— 是母液侵蚀内脏的征兆。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缠上第二名死士的脖颈。
她踩着井台纵身跃起,月白色旗袍的开衩处露出截白皙的小腿,靴跟精准地踢在对方持令牌的手腕上。
檀木牌落地的瞬间,她看清背面刻着的一行小字:玄甲卫天枢营监制。
九商盟果然还在给崔家输送人手。
苏清依的声音带着冰碴,银链突然收紧,那名死士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她突然注意到死士后颈的刺青,半朵梅花的图案与林素疤痕上的鳞片属于同种材质。
石敢当的流星锤成了最可怕的杀器。
铁链横扫的轨迹上,三名死士的玄甲护心镜齐齐碎裂,胸骨断裂的闷响与他们的惨叫交织成令人心悸的乐章。
他一脚踹开压在枯井边的尸体,突然发现井壁上凿着排凹槽,里面插着七柄玄甲卫制式匕首,柄端的姓名刻痕与雷家祖坟被盗时留下的完全一致。
最后两名死士突然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掌按在铜缸的残片上。
墨绿色的母液顺着他们的指尖爬上手臂,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变成青黑色,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蠕动。
是自爆秘术!
雷烈将苏清依护在身后, 刀身突然发出龙吟。
他认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招式,三年前在缅北丛林,就有三名倭寇用相同的手法炸毁了整个弹药库。
刀光与绿光在庭院中央碰撞,激起的气浪掀飞了满地的枯叶。
当烟尘散去时,雷烈的军刀上凝着层淡绿色的冰晶,七道血槽里的母液正在缓缓凝固,像七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苏清依突然指着井绳末端的铁钩。
钩尖挂着块撕碎的衣角,靛蓝色的布料上绣着半朵梅花,与她爷爷手札里的插图分毫不差。
井壁的凹槽深处,还嵌着一枚玄甲卫的将官令牌,上面的
字被人用匕首划得面目全非。
周都护的人也来过。
雷烈将令牌揣进怀里,指尖触到牌面的温度,突然想起昨夜博物馆里青铜鼎的龙纹,他们在找噬心弹的配方。
石敢当正用铁链拖着最后名没死透的死士,那家伙的喉咙里还在冒泡:崔厉藏在... 藏在码头的货轮上... 说要... 要用龙骸炼... 炼...
话没说完,他的脑袋突然像西瓜般炸开,墨绿色的浆液溅在枯井的砖石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雷烈抬头望向院墙的缺口,朝阳正从那里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苏清依将半朵梅花衣角塞进雷烈的内兜,银链上的玉佩突然同时发亮:码头的货轮,就是当年运送战俘的那艘
玄甲号
她的指尖抚过井壁的匕首,爷爷的日志里记着,那艘船的底舱藏着一条密道,能直通九商盟的地下工坊。
雷烈发动越野车时,引擎的轰鸣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后视镜里,崔府的断墙在晨曦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那口枯井的井口正冒着淡淡的绿烟,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地狱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