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码头的仓库区弥漫着咸腥的海风，十二盏探照灯的光柱在雨雾中交织成网，将三号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雷烈刚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就听见赵猛撕心裂肺的痛呼，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在空旷的货柜间荡出令人牙酸的回声。
“雷队！”
赵猛单膝跪在积水里，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没有寻常伤口的血肉模糊，反而泛着诡异的银蓝色星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皮肉里炸裂。
他右手指向阴影里的五道黑影，玄甲卫制式的军靴在积水里踩出一圈圈涟漪，“他们的刀…… 能蚀骨！”
五道黑影同时转身，玄色披风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
为首者手中的弯刀泛着霜白，刃面流动的星纹与赵猛断口的光芒如出一辙。
这是战尊议会专属的 “星卫”，玄甲卫档案里记载的特级杀手，据说每一柄刀都淬炼过镇魂铁的粉末儿，专克玄甲卫的战体。
雷烈的 “破阵” 在腰间震颤，刀鞘上的七道血槽突然渗出暗红汁液，与三年前在卧龙关斩杀倭寇时的异象如出一辙。
他反手抽出军刀，漆黑的刀身划过雨幕，带起的气流竟将三枚射来的星镖劈成齑粉：“赵猛，还记得红海战役吗？
你说过玄甲卫的血，比星铁更烫。”
赵猛的喉结剧烈滚动，断口处的星芒突然暴涨。
他猛地咬碎牙间的止血药囊，残余的左臂抓起地上的玄铁长枪，枪尖在探照灯下划出银弧，硬生生挑开两名星卫的合围：“雷队快看！他们左臂都有烙印！”
雷烈的瞳孔骤然收缩。
最近的星卫披风扬起的刹那，左肩胛露出一枚青铜烙印，九头蛇缠绕战刀的图案与九商盟密室里的壁画分毫不差。
他突然想起林溪医官临终前的话 —— 战尊议会早已被九商盟渗透，所谓的 “清叛” 不过是铲除异己的借口。
“破阵” 突然发出龙吟。
雷烈手腕翻转间，军刀在空中划出完整的龙形轨迹，七道血槽同时亮起红光。
这是玄甲卫的 “回龙式”，当年在拉卡弹药库，他曾用这招同时斩杀十七名叛军首领。
刀风掠过之处，三名星卫的弯刀齐齐断裂，断口处的星纹迅速黯淡，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不可能！”
为首的星卫失声惊呼，断刀落地的脆响中，他看见自己的手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银蓝色的星芒顺着经脉蔓延，在腕间凝成了一个诡异的蛇形图腾。
这是镇魂铁反噬的征兆，只有在遇到纯正战尊血脉时才会显现。
就在这时，货柜后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
石敢当铁塔般的身影撞开堆叠的木箱，流星锤上缠着两名星卫的脖颈，链环深陷的血肉里渗出同样的银蓝色汁液：“雷队，这些杂碎的骨头是空心的！”
他猛地发力，铁链绞出的血浆溅在集装箱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
雷烈的刀势丝毫未减。
他注意到每一个星卫的后腰都嵌着一块菱形晶体，微光透过玄甲缝隙渗出，与周都护实验室里的能量核心频率完全一致。
当 “破阵” 刺穿第四名星卫的晶体时，剧烈的爆炸将探照灯震得摇晃，光柱在雨雾中切割出扭曲的光带。
“小心！”
林溪的惊呼从右侧传来。这位曾在医疗小队任职的女尉官正从最后一名星卫怀中挣脱，白大褂下摆撕开的裂口处，露出半截染血的羊皮地图。
她左腕的银链缠着星卫的咽喉，七枚玉佩坠子在对方颈动脉上压出深深的凹痕：“他们在找这个！”
雷烈劈断星卫咽喉的瞬间，看清了地图上的标记。
七处菱形图案分布在江城各地，最中央的红点恰好是雷家老宅的地基位置，旁边用古篆写着 “天枢” 二字。
这与他脊柱里弹头的震颤频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即将苏醒。
“天枢碎片！”
林溪的银链突然绷紧，玉佩坠子在地图上的菱形图案处一一对应，“星卫说凑齐七块，就能召唤初代战尊的残魂！”
她的指尖划过地图边缘的血字，那是用星卫鲜血写就的 “庚辰年惊蛰”，正是雷烈出生的年份。
赵猛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断口处的星芒突然化作游蛇，顺着经脉窜向心脏。
雷烈扑过去按住他肩头的刹那，发现那些银蓝色的光点正在吞噬玄甲卫的战气，所过之处的皮肉都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用这个！”
林溪突然扯断颈间的半块龙形玉佩，玉质在接触星芒的瞬间泛起金光。
当玉佩按在赵猛断口时，银蓝色的游蛇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在伤口边缘凝成层金色的痂。
仓库的探照灯突然集体熄灭。
黑暗降临的刹那，雷烈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从三个方向传来。
不是星卫的惨叫，更像是某种大型爬行动物在撕咬猎物，伴随着鳞片摩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石敢当的流星锤突然发出急促的碰撞声，铁链拖动的轨迹显示他正在快速后退。
“是活物！”
石敢当的吼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这仓库里还有别的东西！”
雷烈的 “破阵” 在黑暗中亮起红光，刀身映出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 货柜顶端匍匐着十二道蜥蜴般的影子，每道影子的脊背都生着菱形的晶体，星芒在鳞片间流动，与星卫体内的能量核心如出一辙。
它们的前爪泛着与星卫弯刀相同的霜白，显然才是真正的蚀骨凶器。
林溪突然将地图塞进雷烈怀里，银链缠上最近的货柜扶手：“这些是星卫的‘兽奴’！用战俘骸骨和镇魂铁熔铸的怪物！”
她的声音在利爪刮擦金属的锐响中显得格外微弱，“地图背面有克制它们的法子，需要你的血……”
话未说完，货柜突然剧烈摇晃。
雷烈借着刀光瞥见只覆盖鳞片的巨爪正抓向林溪的后腰，爪尖的星芒在黑暗中划出三道冷弧。
他掷出 “破阵” 的瞬间，脊柱里的弹头突然爆发出灼痛，银蓝色的星芒顺着经脉涌向指尖，在接触刀身的刹那化作龙形虚影。
“嗷 ——”
凄厉的兽吼震得仓库铁皮簌簌作响。
雷烈的指尖还残留着弹头反噬的麻痒，却清晰地听见 “破阵” 穿透鳞片的闷响，以及某种晶体碎裂的清脆声响。
黑暗中，十二道兽影同时转向他的方向，星芒闪烁的瞳孔里映出他左胸那道淡金色的战尊印记，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石敢当的流星锤突然砸向仓库电路箱。
火花四溅的瞬间，雷烈看清了兽奴的全貌 —— 它们的头颅是糅合了玄甲卫骸骨的怪物，眼眶里跳动的星芒与战死弟兄的魂火别无二致。
最前面那只的脖颈上，还挂着半块玄甲卫的身份牌，编号 “xJ-073” 正是当年在红海战役牺牲的通讯兵。
“它们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
雷烈的声音在兽吼中炸开，他突然扯断林溪递来的玉佩，将沾染自己鲜血的碎块掷向兽群。
金光落地的刹那，半数兽奴突然停滞，星芒闪烁的瞳孔里流露出痛苦的挣扎，像是在抗拒某种邪恶的控制。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轮船鸣笛的长嘶。
探照灯重新亮起的瞬间，雷烈看见海面上停泊着艘巨大的黑色舰艇，甲板上的青铜巨炮正对准仓库的方向，炮身上九头蛇缠绕战刀的图案在夜色中狰狞毕露 —— 那是战尊议会的旗舰 “天枢号”，传说中装载着初代战尊的棺椁。
林溪突然将地图背面展示给雷烈。
用星卫鲜血绘制的阵法图中央，赫然是一个与他脊柱弹头完全吻合的凹槽，旁边注着一行小字：“以战尊心头血为引，可解星奴之控。”
兽奴的嘶吼在此时变得更加狂躁。
雷烈的 “破阵” 飞回掌心时，刀身沾着的鳞片正在快速融化，银蓝色的汁液里浮出细小的骨渣，拼凑出玄甲卫制式头盔的轮廓。
他摸向胸口的战尊印记，那里的灼痛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沉睡了三十年的东西，正顺着血液涌向指尖。
石敢当的流星锤突然缠上最靠近林溪的兽奴。
铁链绞紧的刹那，他看见这只怪物的前爪上还戴着枚褪色的香囊，正是当年医疗小队的小姑娘送给通讯兵的定情信物。
那香囊在星芒中微微颤动，竟让兽奴的攻击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它们还有人性！”
雷烈的吼声里带着决绝，他反手将 “破阵” 刺入自己左肩，鲜血喷涌的瞬间，他将染血的刀身按在赵猛的断口处。
金色的战气与银蓝色的星芒剧烈碰撞，在空气中炸开璀璨的光雨，每一个光点里都浮现出玄甲卫弟兄的笑脸。
仓库外的巨炮突然发出轰鸣。
雷烈在震动中看见兽奴们同时转向舰艇的方向，星芒闪烁的瞳孔里充满了恐惧。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 被九商盟操控的怪物，竟然会害怕自己的主人。
林溪突然指着地图上的最后一个菱形标记：“天枢碎片的最后一块，就在那艘船上！”
她的银链缠上雷烈的手腕，七枚玉佩坠子在他的血痕处同时发亮，“星卫说，只要你接触碎片，就能唤醒初代战尊的记忆！”
雷烈的脊柱在此时传来龙吟般的震颤。
他望着货柜上 “破阵” 映照的兽奴身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玄甲卫的兵，就算变成怪物，也认得自己的军旗。”
当他握紧刀柄转身冲向仓库大门时，身后传来石敢当的怒吼与林溪的惊呼，以及某种晶体接连碎裂的清脆声响。
探照灯的光柱在雨雾中划出金色的轨迹，照亮雷烈胸前那道越来越亮的战尊印记。
海面上的 “天枢号” 正在缓缓调转炮口，而仓库深处，十二道兽奴的身影在金光中痛苦挣扎，鳞片剥落的血肉里，渐渐显露出玄甲卫制服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