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做其他刚混出头的小子,恐怕早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可这时候,嚯东站了起来,走到大伙面前,先开了口:“勇哥,华哥,我是阿东,今天来给大家认个错,是我一时冲动,几位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给个面子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茅趸华瞅了嚯东一眼,问道:“你就是嚯东?”
胡须勇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对身后的人说:“叫兄弟们进来。”
他身后的壮汉吹了声口哨,
顿时,从门口涌进来一大群壮小伙,一个个面露凶相,进屋后就自己找地方坐下。
一眨眼的功夫,酒楼大厅里已经坐满了胡须勇的手下,估摸着有个一两百人,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叼着牙签,全都冷冰冰地盯着嚯东。
嚯东面不改色,做了个请的手势:“勇哥,华哥真是赏脸,请上座。”
胡须勇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你们洪泰真是不行了,你一个人出来摆和解酒,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看你这么孤单,我都有点不忍心收拾你了。”
他坐在最中间的主位上,继续说道:“小兄弟,你跟错了人,你那么嚣张,一晚上名声都传到湾仔了,但你摆和解酒,姓陈的(眉叔)都不露面,就来了一个祥弟仔,呵呵。”
韦吉祥接过话茬:“勇哥,我过来就是给阿东跑个腿,搭把手。勇哥,华哥,飞哥,来,抽根烟。”说着,他站起来给每个人发了支烟。
九纹珑也起身,给主桌的人倒了茶。
嚯东说:“勇哥,你和华哥肯来,我们眉叔就知道这事还有的谈,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
胡须勇拿着牙签笑着说:“我知道这事,是烟米田共先算计你的,你能废掉烟米田共,也算你有本事。小子,够硬气。”
说完,他瞪着眼问道:“但是,小兄弟,你知道什么是和解酒吗?”
这时候,胡须勇身上散发出腾腾的杀气,好像随时都会爆发!
想当年,他带人追着三十多个大圈仔砍,听说那天流的血都漫到了闸门外。
一战成名,他也成了毅字堆的传奇人物。
直到三十年后,道上还在流传着他的故事。
他可不是眉叔那些人能比的。
嚯东淡淡地说:“和解酒,和解酒,谈不拢就接着干呗。”
说完,他全身透出一股杀气,眼睛紧紧盯着胡须勇,手也微微张开,随时准备从某个地方掏出家伙。
茅趸华咳嗽了一声说:“阿勇,既然今晚是和解酒,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现在是个牧师,专门劝人戒毐,也经常和警差打交道。烟米田共被废了,他心里也难过,但知道这是烟米田共自找的。
茅趸华的辈分比胡须勇高。
胡须勇今天叫茅趸华来,也是想让他拿主意。
但茅趸华的意思很明白,烟米田共的后事他出钱,但道上的事他不插手,只希望胡须勇能把这事处理好。
杀气散去后,胡须勇看着嚯东说:“小子,我很久没碰到你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你不服气,还想继续打?”
“勇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要玩的话,我就陪你到底。反正我不像勇哥你那样做大生意,我们这点小买卖不做也罢。明天我把门一关,一大早就跟你们干,从早打到晚,天天打,打到反黑组出面,把我们两家都端了,看谁损失更大。”
嚯东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里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周围的小弟一听,立马站起来敲桌子,指着嚯东就开骂,全是难听的脏话。
“都给我坐下,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胡须勇用力拍了下桌子吼道。
等大厅安静下来后,胡须勇笑着看向嚯东,伸出食指点了点,然后笑容一收,伸手说:“拿两瓶白酒过来,阿东是吧,你坐近点。”
嚯东站起来,走到胡须勇旁边坐下。
胡须勇敲着桌子说:“我很欣赏你,给你个机会,带着你的人投奔号码帮,烟米田共的地盘归你,再给你尖沙咀一条街让你管。”
“小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有胆量!”
“洪泰是什么垃圾社团,在这种社团里没前途。”
“你来号码帮,我能给你想要的前途。”
两瓶白酒放在面前,嚯东摇了摇头说:“勇哥,我只是个慈芸山的小混混,谢谢你的赏识,道上风浪太大,我这小身板可吃不消。这支酒 ** 了!”
嚯东说完,站起来抓起酒瓶就往嘴里倒,一眨眼的功夫一瓶白酒就被他喝光了。
喝完后,他坐回座位,脸红得跟关公似的。
胡须勇也拿起酒瓶,一口气喝完,接着把空瓶子扔在地上,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一直有效,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个明白人。”
“勇哥,真会开玩笑。”嚯东以为胡须勇在说笑。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没关系,等你哪天觉得我不是在开玩笑,来找我,路怎么走,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胡须勇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天这顿和解酒我很满意,你有诚意,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这么识相,现在门一关,你小命就没了。华哥,我们走。”
说完,胡须勇穿上外套朝外走去。
嚯东、韦吉祥和九纹珑跟在后面,到了门口才发现,跟嚯东想的一样,胡须勇早就在外面安排了不少人手。门外站着一百多号号码帮的打手,腰间鼓鼓的,明显都带着家伙。
胡须勇摆了摆手说:“小兄弟,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钻进奔驰车里,一溜烟地走了。
酒楼内外的人群也慢慢散了,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嚯东他们几个。
九纹珑急忙问:“大哥,胡须勇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和解吗?”
嚯东摇摇头,缓缓说道:“什么和解,他从头到尾都没给个准话。除非我们投靠号码帮,他才愿意出面帮忙解决。否则,我们不投靠的话,你看他那帮手下肯定会动手。”
“那我们该咋办?”九纹珑迟疑地问。
嚯东说:“让所有兄弟进来吃饭,今晚就行动。”
他心里明白,烟米田共和胡须勇是同辈,不是胡须勇的手下。今天胡须勇代表的是号码帮出来表态,而不是烟米田共。
烟米田共已经被废了,不能再当大哥。
他的手下自然会争抢大哥的位置,谁能把嚯东干掉,谁就能当大哥!
晚饭后,嚯东送走了韦吉祥和烂命全,没有马上回观塘。
洛天虹和九纹珑得知消息,说烟米田共的手下准备对付他们。
所以,嚯东直接带大家去买刀、钢管之类的武器。
晚上七点。
芸华街上挤满了人。
号码帮烟米田共的所有手下,差不多上千个小混混,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就吓得不敢开门。
三百六十个洪泰的小弟,慢慢朝这边走来,洛天虹、九纹珑、托泥三兄弟、阿豹都在其中。
那些还没见过江湖险恶的小混混,手里握着刀,心里直发慌。
而暹罗帮的人则眼神凶狠,他们早就习惯了在香岛这条道上拼命。
走在最前面的是嚯东,手里拎着一把合金刀,神情严肃。
慈芸山除了洪泰之外,最大的势力就是烟米田共那边的人。只要把烟米田共的小弟干掉,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这一仗,是躲不掉的。
谁赢了,谁就是慈芸山的老大!
洛天虹也有点紧张,问嚯东:“东哥,等会儿咋办?”
“咋办?干呗!”嚯东一脸不在乎,他知道洛天虹年纪还小,得经过一番磨练,才能成为日后江湖上响当当的“刀仔虹”。
今天的战斗,就是他的试炼场!
接着,嚯东对九纹珑等人说:“告诉他们,今晚的安家费我来出,受伤的我来治,死了的每人给五万,动手的给一万。记住,只许伤人,不许要命。”
九纹珑犹豫了一下,问道:“东哥,为什么只伤人,不要命?”
“阿珑,一个人死了,他们最多花五万块就能摆平。但要是伤了一个人,他们就得花钱看病,那就不止五万了,说不定更多。”嚯东解释道。
九纹珑立刻明白了,心想老大就是厉害。
消息传下去后,那些小混混顿时来了精神,看着对面的人,就像看到了钱一样。
“杀!”
“兄弟们跟我上,砍死这些家伙!”
看着远处的一千多号人,嚯东大声吼道。
他手中刀拔出,寒光一闪,整个人像一把刀一样冲了出去。
“杀!”
“给烟米田共哥 ** !”
双方的人马冲向对方,狠狠撞在一起。
嚯东冲在最前面,盯着烟米田共的手下头目,一个猛跳,一刀从上到下劈下去。
烟米田共的头目右手和右腿瞬间被砍断!
鲜血洒了一地。
可见这一刀有多猛,速度有多快,角度有多准。
“噗嗤!”
鲜血溅了嚯东一身。
他宛如一个恶魔。
这场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包括暹罗仔和矮骡子的兄弟,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狠的人。
这不是人!
这是死神!
嚯东横刀而立,大吼道:“我嚯东在这里,你们不是想要我的脑袋吗!不要命的就上来送死!”
这一声怒吼,像炸雷一样,传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