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周,这男人没穿衣服在客厅时,还没有这些伤口的......
在维港,敢这样对待陈氏三少的人,似乎也屈指可数。
姜鹿莓的视线,像是被那几道交错的新鲜鞭痕黏住,心口处有莫名的钝痛蔓延。
昨天听见的那个关于生日的故事......此时有了无比清晰而残忍的的具象。
唇瓣微微翕动。
动手的人,是故事里的那个罪魁祸首,还是另有其人?
最终,疑问还是被她咽下,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她不敢问。
陈遇周昨夜失控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此时的姜鹿莓不得不承认,她自私功利,且十分胆小懦弱。
而揭开这道伤疤的代价,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承受得起。
她仓皇地,轻手轻脚,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身侧的男人在睡梦中似乎察觉到怀中空荡,眉心轻蹙,但终究没有醒来。
姜鹿莓逃也似地钻进了浴室,泡了个澡,洗去浑身的疲倦。
氤氲水汽弥漫眼前,她恍惚间,又想到了方才无意时,窥见的那几道刺目红痕。
她脑袋埋在水里,暗自叹气。
毕竟陈遇周对她不坏,她又还仅存着一点点小小的善良,面对这种情况,怎么能真的不为所动?
复杂的情绪在心口发酵,混杂着恐惧、心虚。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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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地洗漱完,姜鹿莓才惊觉,胃里已经空的发慌。
她走到餐厅,将桌上冷透的糖醋排骨拿起。
途径餐厅时,昨夜胡闹的那些荒诞回忆,又直直地钻进她的脑海!
姜鹿莓气鼓鼓地将微波炉的门摔得啪啪响。
“陈遇周!死流氓!王八蛋!自己吃饱了,不让我吃!”她对着空气小声控诉,声音还带着软软的尾调,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撒娇。
随便热了几道菜,她凑在岛台前,端着碗尝了尝。
糖醋排骨的美味酥脆,还是当场让她餍足地眯了眯眼。
即便是隔夜菜,这菜做得俨然也是水平极高。
正当她满嘴塞满了排骨,圆鼓着双颊,细细咀嚼时,主卧的房门,被推开了。
手拿平板电脑的陈遇周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上了熨帖的黑色浴袍,领口随意敞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以及胸肌坚实性感的线条。
金丝眼镜架回鼻梁,淡化了他眸底的深邃,也掩住了他瞳仁翻涌的情绪。
仍旧是那个矜贵疏离的陈三少。
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远远地,陈遇周的目光,扫过她手里香气四溢的盘子,眉梢微挑。
姜鹿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凶巴巴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我饿了不行吗?”
陈遇周没接话,径直走到吧台边,开始操作咖啡机。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光影。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进姜鹿莓的耳朵里,“二家姐邀约,有个拍卖展,让我去给自己拍个生日礼物。”
“你要跟我一起么?”
又从高柜里随意地拿出咖啡豆,他放下水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这男人......怎么能真的当做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
姜鹿莓正咬着一块排骨,闻言动作一顿,含糊道:“我?我去干嘛......”
“闲着也是闲着。”
陈遇周转过身,懒懒地倚在岛台边。
目光落在她专心对付排骨的动作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还是说,你更想留在家里,继续我们昨晚……没做完的事?”
“咳咳咳......”姜鹿莓被他的话呛到,脸颊瞬间爆红。
好不容易顺过气,才梗着脖子气急败坏,“去!去的就是拍卖会,你眼光不好,需要我帮着好好选一件礼物。”
陈遇周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没再逗她,转身专心地操作着咖啡机,“我下午有个视频会议,出门时,会找你。”
或许是因为昨夜的事,姜鹿莓总感觉,只要跟这男人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
为了稍稍缓解这分不自在,她拿出手机,心不在焉地打开了短视频平台。
想刷刷抖音,分散一下注意力。
未曾想到,刚打开,一道慷慨激昂的新闻女声,从手机里传来:“北境金融神秘继承人浮出水面?京北首富温邵峰的千金,疑已接手资产,维港商政界疑似变天。”
“......”姜鹿莓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指尖发凉,差点拿不稳手机。
她扫了眼正在倒咖啡的陈遇周,确认这男人的注意力没在她这边后,飞快地点开这条新闻推送。
内容写得语焉不详,并没有指名道姓。
只含糊地提及温邵峰之女,已悄然接手部分核心资产,配图甚至是一张模糊的、她很多年前在国外被拍到的背影。
但这已经够了。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预示着水下即将涌起的暗流。
就在这时,端着咖啡杯的陈遇周,突然转身了。
他随意抿了口咖啡,视线在姜鹿莓微微发白的小脸上,停顿了一瞬。
然后落在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反应平静得令人心慌。
“这算什么。”陈遇周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评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北境那点股权变动,圈子里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只要我想,也能随意查到股权人是谁。”
姜鹿莓猛地抬头,荔枝眸紧紧盯着他。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探究,或者......被欺骗的愤怒。
但没有。
他那双桃花眸,一如往常,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只有一片了然于胸的平静。
仿佛她竭力隐藏的秘密,在他眼中从来就不是秘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了吗?
这个认知让姜鹿莓瞬间如坠冰窟,血液都凉了半截。
那她之前的种种掩饰,在陈遇周眼里,岂不是如同跳梁小丑?
内心的慌乱如同野草般疯长,几乎要将她淹没。
“发什么呆?”陈遇周伸手,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带着一丝难得的亲昵,“吃完后,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姜鹿莓讷讷地应了一声,同手同脚地走回房间。
心乱如麻,机械地挑选着礼裙。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那句“只要我想。”
他是在暗示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