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古道,那混乱驳杂的时空乱流与破碎法则,此刻竟带给林风与苏璃一丝莫名的“亲切”。相较于那绝对静谧、万物皆被“观测”的诡异空间,此地的混乱反而象征着某种未被完全掌控的自由。然二人心知,那规则之瞳既已标记他们为“纪元级”威胁,所谓的自由,恐怕已是镜花水月,危机随时可能以任何形式降临。
他们不敢滞留,沿着古道疾行,体内新得的力量与领悟在高速奔行中缓缓沉淀、交融。林风那“诸界归一剑”的虚影虽未再现,但其斩断枷锁、开辟前路的无上剑意已深植道心,令他周身气息愈发凝练锋锐。苏璃魂体圆满,光暗道韵与太初气息完美结合,举手投足间,自有调和万物、平衡诸法的韵味。
古道茫茫,不知延伸向何处。沿途所经,依旧是无数纪元残骸的景象,光怪陆离,悲壮苍凉。然而,或许是因实力提升,或许是心境不同,林风于此番景象中,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些破碎的文明,陨落的神魔,寂灭的大界,其残留的道韵烙印,不再仅仅是混乱的信息冲击,反而如同万流归海,隐隐指向某种共通的、关于“存在”与“演化”的本源法则。
他体内混沌宇宙自主推演,吸纳着这些散落的道韵精华,虽微末,却如溪流汇海,持续壮大着自身底蕴。苏璃亦有所感,光暗之力流转间,能更清晰地辨析不同纪元道则中的阴阳消长、生灭循环之理。
前行许久,前方古道忽而收束,尽头处,并非残骸,亦非险阻,而是一片浩瀚无垠、平静如镜的混沌水面!水面色泽混沌,深不见底,倒映着古道入口的景象,以及林风二人的身影。
“这是……万法源流之地?”苏璃凝望这片无垠静水,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仿佛能包容演化一切道法的本源气息,远超之前所见的混沌。
林风驻足水前,神色凝重。他感受到此地非同小可,并非善地,亦非绝境。水面之下,仿佛沉睡着难以言喻的奥秘,也潜藏着未知的风险。
就在二人迟疑是否踏足这片混沌静水之时,水面之上,涟漪自生。并非因外物扰动,而是从水底深处,自然泛起。涟漪之中,开始浮现出种种异象——
有神魔开天,于混沌中塑造世界;有古佛拈花,于刹那间顿悟真如;有帝皇封禅,以人道秩序统御山河;更有一些完全不同于已知修行体系的奇异文明,以其独有的方式探索着宇宙终极……无数种不同的“道”,不同的存在方式,如同走马观花,在水面上演化、生灭。
这些倒影并非虚幻,而是真实不虚的道韵显化!这片混沌静水,竟似能映照、承载、乃至演化古往今来、诸天万界的一切道法源流!
林风与苏璃的心神瞬间被吸引。他们看到了混沌之道的其他可能,看到了光暗之力的不同应用,甚至看到了自身道法未来演进的无数分支。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机缘,观摩万道源流,印证己身之道!
然而,危机亦随之而来。
当他们的心神沉浸于观摩万道之时,那平静的水面忽然产生一股无形的吸力,并非针对肉身,而是针对他们的“道”!水面之下,仿佛有无数只手,要将他们毕生所修、所悟之道,拉扯出来,剥离、分解,融入这片万法源流之中,成为其一部分!
这便是代价!欲观万道,需承受自身之道被“源流”同化、分解的风险!
林风只觉自身混沌道韵蠢蠢欲动,几欲离体而出。苏璃亦是魂波摇曳,光暗之力不稳。他们如同站在悬崖边缘,下方是万道归一的诱惑,亦是自身存在的终结。
“定!”林风猛然惊醒,道心厉喝,强行稳住自身躁动的混沌宇宙。诸界归一剑意于识海中迸发,斩断那无形的拉扯之力。苏璃亦紧守灵台,光暗平衡,抵御同化。
他们不再被动观摩,而是以自身坚定之道为根基,主动去审视、辨析这万法源流。合则汲取其智慧,不合则坚守本心。
就在二人凭借远超常人的道心与刚刚蜕变的力量,艰难抵御住源流同化,并从中汲取了大量珍贵感悟,使得自身之道愈发圆满深厚之际,异变再起!
那浩瀚的混沌静水中央,忽然剧烈翻涌,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之巅,并非实物,而是一道由纯粹道则凝聚而成的模糊身影。那身影的气息,古老、威严,带着一种审视万道、裁定秩序的冷漠,与之前那规则之瞳颇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宏大,更加接近“道”之本源。
“变量林风,变量苏璃。”那模糊身影发出宏大的道音,震荡着整片源流之地,“汝等之道,已扰动源流平衡,偏离既定轨迹过多。依循古约,予以最终裁定——湮灭,或……臣服于源流秩序。”
随着其话语,整片混沌静水沸腾起来,无数种不同的道则显化,如同千军万马,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向着林风与苏璃压迫而来!这是万道源流的集体排斥与审判!
林风将苏璃护在身后,直面那浩瀚道威,眼中毫无惧色,反而燃烧起熊熊战意。他体内混沌宇宙轰鸣,诸界归一剑意冲霄而起,虽只虚影,却欲斩破这万道枷锁!
“吾道,便是唯一!源流虽广,亦不能定吾之命运!”
剑意与万道洪流即将碰撞的刹那,那混沌静水的极深处,一点微弱的、与林风体内混沌宇宙,与那太初身影“初”同源的气息,如同沉睡中被惊醒,微微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