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安排的安全屋位于一片竹林深处,是间清雅僻静的独栋小屋。屋外有守卫巡逻,气氛肃穆。林风在此暂住,心中却无半分安宁。昨夜那淬毒的幽蓝细针与鬼魅般的黑影,如同梦魇萦绕不去。
严锋导师次日清晨前来探望,告知调查进展甚微。那杀手来去无踪,未留下任何可追溯的线索,那三枚毒针也是大陆黑市常见的货色,无从查起。学院只能加强戒备,并承诺会继续追查。
“你近日需多加小心,无事莫要随意走动。”严锋叮嘱道,目光深邃地看了林风一眼,“你昨日反应迅捷,破墙而出,时机与力道把握得……不似寻常1级战士。”
林风心头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情急之下,本能反应罢了,多谢导师关怀。”
送走严锋,林风独坐窗前,竹影摇曳,映在他沉静的眸中。他知道,仅靠学院的保护并非长久之计,自身实力才是根本。同时,那幕后黑手的存在,如同悬顶之剑,令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再次取出那枚暗色金属牌,冰凉的温度似乎能让他冷静思考。母亲……云尘先生……藏书楼的残卷……刺杀……这些碎片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深夜,月华如水,透过竹窗洒落满地清辉。
林风正于榻上打坐,凝神构筑着体内的能量网络。经过连番变故与苦修,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对能量脉络的掌控也精进了些许。
就在他物我两忘之际,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金属牌,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温热感!
林风骤然睁眼,取出金属牌。只见牌面上那原本模糊的云纹,此刻竟在月华下泛起了丝丝缕缕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中央的凹痕也仿佛深邃了些许。
“这是……”他心中一动,想起父亲的话——“可能与学院初代创立者有些渊源”。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探入金属牌中。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金属牌上的流光骤然明亮了一瞬,随即恢复原状。但林风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牵引感,自牌中传出,指向学院后山的方向。
没有过多犹豫,林风深吸一口气,悄然起身。他避开巡逻的守卫,凭借着那微弱的牵引感,如同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没入学院后山浓密的林木之中。
后山古木参天,夜雾弥漫,崎岖小径几乎被荒草淹没。那牵引感时断时续,若非林风精神力远超同侪,根本无法捕捉。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穿过一片布满藤蔓的石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简陋的茅屋依着山壁而建,屋前有一方石台,一名身着朴素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背对着他,静静地望着云海翻涌的远处山峦。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披了一层银纱。
林风停下脚步,能感觉到那牵引感在此地最为强烈。他握紧手中的金属牌,上前几步,恭敬行礼:“晚辈林风,冒昧打扰,受家母遗命,特来寻访云尘先生。”
老者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苍老,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但一双眼睛却澄澈如婴,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的目光落在林风手中的金属牌上,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丝恍然与追忆之色。
“原来是她的孩子……”云尘先生的声音平和而沧桑,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这‘引路牌’已有多年未曾亮起了。你母亲……她可安好?”
“家母已于数年前病故。”林风低声道。
云尘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轻叹一声:“逝者已矣……孩子,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林风抬起头,目光坚定:“晚辈身无元素烙印,想请教先生,世间修行之道,是否唯有‘神恩’一途?”
云尘先生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体内那正在艰难构筑的能量网络雏形。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出惊人:“你已在自行摸索另一条路,不是吗?以无属性斗气为基,试图容纳天地万法……这条路,古称之为‘混沌’。”
林风浑身剧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最大的秘密,竟被对方一语道破!
“先生……您……”林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云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老夫在此隐居多年,早已不理俗务。你能得此牌寻来,便是缘分。更何况……”他目光扫过林风,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你能走上此路,并非偶然。‘无暇之体’,万古罕见,是劫亦是缘。”
他踱步到石台边,望着无垠夜空:“你所疑不错,神恩之石,赐予烙印,亦是落下枷锁。上古时期,众生感天地而立命,修行之路百花齐放,何至于如今这般泾渭分明,非此即彼?所谓元素亲和,不过是后天所限罢了。”
这番话,与那藏书楼残卷中所言何其相似!林风心中激动,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求先生指点迷津!”他深深一揖。
云尘先生转身,目光凝重地看着他:“混沌之路,艰险异常,古来尝试者众,成功者寥寥。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者不可为。且此路……为当世所不容,一旦显露,必遭大难。你,可还想学?”
林风没有丝毫犹豫,眼神灼灼:“纵使千难万险,晚辈亦无悔!”
云尘先生凝视他片刻,缓缓点头:“既如此,明日此时,你可再来。切记,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包括学院导师。”
林风郑重应下。
带着满心的震撼与期待,林风循原路返回安全屋。有了云尘先生的认可与即将到来的指点,他前路的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然而,在他身影消失于竹林之后,远处一座高塔的阴影中,一道身影悄然浮现,正是严锋导师。他望着林风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后山那云雾缭绕之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云尘师叔……您终究还是……插手了吗?此子之路,福祸难料啊……”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山雨的湿意,也带来了更浓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