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冰雷涧与旧敌讯
数月光阴，在无尽的雪白与呼啸寒风中流逝。
钟清羽跟随着铁震，穿越了广袤而致命的玄冰陨铁原。这数月赶路，与其说是行走，不如说是一场对肉身与残破道基的持续酷刑。他如同一台在恶劣环境下超期服役的精密仪器，依靠着最低能耗模式和对谐振原理的极致运用，勉强维持着运行。生命倒计时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铁震成了他与这片冰雪世界之间的“数据接口”。这个豪爽的北境汉子，不仅熟悉地形，规避了许多天然险地和高阶妖兽的领地，更在沿途断断续续的交谈中，为钟清羽的“北境数据库”填充了大量鲜活的一手资料。
此刻，两人正跋涉在一片被巨大冰棱柱环绕的区域，风声穿过冰柱，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钟道友，再往前百里，就是那‘冰雷涧’了。”铁震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哈出一口白气，“这鬼地方，越靠近雷池，天气越是邪门，连风都带着股电麻味儿。”
钟清羽微微颔首，谐振感知无声无息地扩散出去，捕捉着空气中游离的、微弱的电离粒子。“环境灵子活跃度提升17.3%，富含雷电属性。证实我们正在接近目标区域。”
他看向铁震，问出了数月来反复验证和补充的问题：“你之前提到，玄兵阁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地头蛇。除了强取豪夺，他们在此地的核心利益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收集陨铁？”
铁震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与愤懑：“收集陨铁？那只是对外的说辞，顺便欺负一下我们这些没什么跟脚的散修。他们真正图谋的，是‘雷池’深处的东西！”
他压低了些声音，尽管四周除了风雪并无他人：“据说，玄兵阁的阁主，一位金丹后期的大修，卡在瓶颈上百年了。他们不知从哪弄来一张古方，需要以‘雷池’核心的‘寂灭寒雷’为引，配合数种罕见材料，炼制一种名为‘破障丹’的灵药，以期冲击元婴境界。这些年，他们几乎把持了所有靠近雷池核心区域的产出，就是为了搜集那些辅助材料。”
“寂灭寒雷……破障丹……”钟清羽眼中数据流一闪而过，“高纯度雷电能量凝聚体，用于引发体内灵能的链式反应，突破能级壁垒。理论上有一定可行性，但能量控制精度要求极高，失败概率超过百分之六十八。”
铁震听得半懂不懂，但感觉很高深，他继续道：“可不是嘛！为了这个，玄兵阁行事越发霸道。不过，他们也并非没有对头。”
“哦？”钟清羽示意他继续说。了解本地势力格局，有助于规避不必要的冲突，节省宝贵的“系统资源”。
“北境最大的城池是‘霜陨城’，由三家势力共同执掌。除了这玄兵阁，还有擅长符箓阵法的‘冰符苑’，以及一群主要由散修中的佼佼者组成的‘北荒盟’。”铁震解释道，“冰符苑那帮娘们……呃，女修，性子清冷，一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好惹。北荒盟嘛，鱼龙混杂，讲究个快意恩仇，对玄兵阁的做派早就看不顺眼了，两边摩擦不断。”
钟清羽默默将“霜陨城”、“冰符苑”、“北荒盟”录入数据库。一个混乱而制衡的局面，比一家独大更有利于他这种“外来变量”的活动。
“说起来，”铁震像是想起了什么，啐了一口，“前两个月在霜陨城外围，我还碰见一伙从中州那边过来的人，鬼鬼祟祟的，也在打听消息，好像……也是在找什么人。”
钟清羽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中州来的人？具体特征？”
“领头的是个老头，眼神阴得很，看着就让人不舒服。他旁边跟着几个弟子，修为都不弱，至少也是筑基中期往上。”铁震努力回忆着，“他们好像在打听，有没有一个来自南方某个宗门、身受重伤、但可能掌握了些奇特手段的年轻修士出现……嘿，当时我还觉得这描述挺怪，现在想想……”
铁震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看向钟清羽，眼中带着探询。
钟清羽的目光投向风雪弥漫的远方，眼神冰冷如脚下的玄冰。
金虹峰主……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动作比预想的要快。看来宗门内部的清洗和追索，已经延伸到了北境。
“概率高达89.7%是冲我来的。”钟清羽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目标特征匹配度较高。看来，我们的行程需要再加快一些，并提高隐匿等级。”
他不想在自身“硬件”修复之前，与这些“后台进程”过早发生正面冲突，那会消耗不必要的能量和时间。
铁震倒吸一口凉气：“道友，你惹的麻烦看来不小啊！中州的大宗门都追到这苦寒之地来了？”
“一些残留的系统垃圾，需要被清理。”钟清羽淡淡回应，“不必担心，在完成主要目标前，我会尽量避免与他们产生交集。”
他话锋一转，回到当前任务：“先专注于冰雷涧和冰鳞蟒。我需要那块‘冰芯铁核’作为初步修复的‘基底材料’。”
铁震见钟清羽如此镇定，也压下心中的忧虑，重重点头：“明白！那冰鳞蟒狡猾得很，巢穴就在冰雷涧一侧的冰窟里，借用地利和偶尔引动的雷电之力，极难对付。我们得好好谋划一下。”
“不需要复杂谋划。”钟清羽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件这几个月利用沿途收集的零碎材料，临时加工出的、形状古怪的小装置——有的像扭曲的金属片，有的像是嵌着灵石的镂空球体。
“我已经计算过冰鳞蟒的生理结构、能量波动频率以及冰雷涧的环境参数。”他将其中一个镂空球体递给铁震，“你只需要在它被引出来后，在我指定的位置，向这个‘谐振发生器’输入一丝灵力即可。剩下的，交给物理规律。”
铁震接过那冰冷的、充满异域科技感的球体，看着钟清羽那仿佛掌控一切的眼神，咽了口唾沫。
他感觉，这次猎杀，可能会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
两人不再多言，顶着愈发凛冽的寒风，向着孕育着危险与希望的冰雷涧，稳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