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国猖的脸黑的滴墨,他没想到宋援朝一个小小的孤岛乡长,跟他来这一出。
他早想过新组建一个办事处不容易,在路上也设想过各种有可能发生的问题。
但是从未想过会卡在文件上,一点砂石海水的印迹,就掐住了脖颈。
“关于文件,我会在今天补齐,不过是临时的传真件,原件需要半个月!
先把这帮臭老九和知青安顿下来。”
“安顿可以啊!
不过你得写责任书,文件不全之前,也分不清谁是谁,究竟是什么身份。
万一把知青和臭老九搞混了,你得担全责!”
“好!”
苟国猖没有办法,他只能捏着鼻子认,当场就拿笔,硬在轮渡托板上龙飞凤舞的写起来了。
他刚准备收笔,宋援朝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苟主任,记得盖上你的私章啊!
我帮你安顿这帮没有任何身份的人,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
黄书瑶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援朝,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莽撞了一些,还是助他一臂之力吧!
她开始唱起了双簧,“苟叔,依我说你就拉富余镇去,耽误不了多少事。
懒得麻烦宋援朝,这厮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板的很。
咱们是京爷,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靠人不如靠己!”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苟国猖,听到她的话,毫不犹豫的拿出私章盖上,死板好啊!
死板棒,死板的退伍军人正直,不会坑人。
他莫名的觉得以后还可以利用一下宋援朝的死板,成为他的嘴替。
黄书瑶的话,他是百分之百信的。
因为他认识的黄书瑶,就是一个咋呼的莽夫,只知道蛮干。
肚子里存不住二两油,有仇不隔夜的人,哪里会撒谎,只会图一时嘴快。
他漆黑的脸,瞬间关上和蔼的笑容,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侄女说笑了,宋乡长虽然是基层工作者,但也是国家干部。
做事就应该钉是钉卯是卯,我很高兴以后能跟宋乡长共事,也学一些军人的做事风格。”
他把盖好私章的责任书双手递给宋援朝,对着一众人吆喝。
“臭老九,知青们,你们暂时跟着这位宋乡长,他们会安顿好你们的!”
他看着慢悠悠的知青,顿时火大,“动作快点,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遇上你们,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早知道就帮知青办搭手了。”
他说完就跳上轮渡,鲍书香和狗腿子小年轻,自然的跟上。
苟主任都吃了大亏,他们可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帮人。
“噗嘟,噗嘟……”
轮渡像蚂蚁搬家一样,慢慢的离开林家岛,苟主任从缝隙中伸出一个脑袋。
“宋乡长,记得把臭老九关牛棚哦!他们是来改造的……”
“好勒!交给我你放心……”
宋援朝看着走远的轮渡,放下了手。
他刚想着怎么假摔一下,把手中的文件再打湿一点,弄脏一点。
黄书瑶早就看出他的把戏了,装作不小心从背后推了他一下。
宋援朝顺势倒下,当他扭头看着好像已经洞察一切的黄书瑶时。
一点也没有被帮助的庆幸,脸色瞬间煞白。
他张了张嘴,就看着黄书瑶轻轻摇头,示意他继续。
他眼里闪过感激和歉意,用口型说道。
“对不起!”
黄书瑶眨巴了一下眼睛,这点事,她真还没放在眼里。
担风险是宋援朝,又跟她没关系,即便宋援朝废了,还有宋念国一家三口还账,左右她不亏。
宋援朝整理了一下情绪,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
“现在开始点名,先点知青,黄玉兰,黄大宝……
刘招娣,巴泽,巴倩……
点到名字的都站这边来,一共二十三人,报数……”
巴泽和巴倩,六神无主的看向爷爷奶奶,又看向没事人一样的宋援朝。
巴老子瞳孔深处闪过震惊和痛苦,轻轻对兄妹俩点头。
兄妹俩跛手跛脚走进知青队伍,知青瞬间就炸了锅,开始议论纷纷。
一个男知青举手,“报告乡长,他们是臭老九,不是知青!”
“他们是什么人,以文件为准,不是你说了算,站好!
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站好报数……”
宋援朝马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男知青。
他冒如此大的风险,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允许任何岔子。
他既然敢改变兄妹俩的身份,就不怕查。
他就有办法把文件坐实了,等苟国猖回来,这兄妹俩已经是知青了。
国家有规定,一旦成为知青,除了进单位和随军,不能以任何形式改变知青身份。
知青们刚才可是看见,宋援朝打苟主任和狗腿子的。
他们对宋援朝还是有些畏惧的,敢怒不敢言。
瓮声瓮气的报数,“一、二……二十二、二十三”
宋援朝把剩下人的资料递给憨仔,“林大队长,咱们岛上没牛棚。
你带着臭老九去猪圈住,也算是执行苟主任的命令。”
他不想东窗事发时连累憨仔,要亲自带知青走。
憨仔又不傻,要是林深海干这事,他毫不犹豫的插一脚。
但是宋援朝他只能说抱歉了,平常关系虽然不错。
但没有到肝胆相照的地步,他只能在心里为宋援朝祈祷了。
“是,乡长!”
他直接省略了点名,带着一群人就朝猪圈走去,黄书瑶没有去凑热闹。
她本想直接回家的,扭头就看天老中小三个男人。
“爸,老公,筵席,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我?”
“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我们给你留了多少言?”
黄父看着女儿像没事人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黄书瑶脸上闪过尴尬,刚才鲍书香喊她,她就下意识退出群聊了,全神贯注的应付鲍书香。
她歉意的看着三个眼里布满担心的男人,“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行,走回家说!”
黄父想打心大的女儿,又舍不得,“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这回岛上该热闹了,咱们回去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