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家属院林家小院走去。
黄总指挥看了一眼褚新耀和彦团长,“我去老友家拜访,今天不谈工作,你们回去吧!”
“可是您的安全····”
褚新耀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年轻的军官打断了。
“大家同为战友,我们都这么尊重你们,你却轻视我们,当我们几个是吃干饭的吗?
我们是总指挥的警卫员兼秘书,就你这水平,老子能一个人单挑五个!”
“执行命令!”
黄总指挥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褚新耀险些站不稳,艰难的吐出一个“是”字。
他带着战士,齐刷刷的跑步离开。
吓死他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比早年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还吓人。
黄总指挥冷漠的眼里划过一抹赞赏,这是一个识趣的。
他现在还不想让闺女的身份过早曝光,都藏了半辈子了,不差这几天。
黄书瑶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流,心里堵得慌。
她怕自己失态,小跑着往家的方向走,其他人也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刚好进到小院,黄书瑶情绪彻底崩溃。
“哇,鸡蛋黄,你和戚同志蛮得我好苦哦!”
她像一个孩子似的,死死的拉着黄总指挥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黄总指挥在她喊第一嗓子的时候,泰山不动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瞬间眼眶就泛红。
用他颤抖的手轻轻安抚黄书瑶,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鸡蛋清!
爸爸···对你有愧···”
这两个名字的得来,还是黄书瑶小时候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鸡蛋黄。
她的“大朋友”总是宠着她,把鸡蛋清给她吃。
那时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短短三个月的相处,结下了醇厚的友谊。
后来她长大了,在报纸上看着她的“大朋友”,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
她害怕别人往戚女士身上泼脏水,又不敢贸然上门,而黄父这边顾虑重重。
父女俩一个有心瞒,一个为了不给母亲找麻烦,就这么人为的错过了。
林深海“哐当”一声关上小院的门,隔绝了家属们偷窥的视线。
“媳妇,别哭了,让岳父先坐下喘口气。
既然见面了,叙旧的机会多的是,咱们来日方长。”
“嗝,嗝·····好!”
黄书瑶胡乱用袖子擦了一下脸,鼻涕眼泪糊一脸。
现在没有时间顾及美丑,她拖着父亲的衣袖就往堂屋拽,力气贼大。
宋念国和张赖子已经泡好茶,两个男人紧张得手脚都无处安放。
别人他们不认识,但这黄父他们认识啊!
报纸广播上的常客,两个男人各怀心思,老实得像一个鹌鹑一样。
黄父跟着女儿来到堂屋,看到堂屋简陋的设施,眼里闪过痛色。
在心里把那些搞政治斗争的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要不是那帮狗日的,他的女儿本该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有傲人的工作,哪里用得着日晒雨淋的出海打鱼。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他的声音涩涩的,嗓子眼就像堵着一团棉花一样。
黄书瑶破涕为笑,“爸,您肤浅了,我不苦啊!
小时候在根据地就是团宠,后来去了京城大院,也是一霸。
戚女士的工资又高,我在黄疙瘩那里还能讹点,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痛快了。
结了婚,海哥宠着,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爹又在暗中护着·····”
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着。
“非要说苦,那我这20几年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没有体会到父爱。”
黄父被她逗乐了,“谁说你没有父爱的,老子虽然没有陪你长大,但不耽误我爱你啊!
烂摊子也没少给你收啊!”
黄书瑶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耍赖,“你的爱,太隐晦了。
我感受不到嘛!
您得补偿我!”
“好!”
黄父哪里还有半点杀绝果化,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眼里全是宠溺,他知道女儿故意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过往,让他少一些内疚。
戚同志把孩子养得很好,看样子要在戚同志退休之前,把手上这些事情处理干净。
对国他出钱出力,问心无愧,余生就留给妻女吧!
“外孙的信已经带到了,我把这些年的工资和奖金给你带来了。
黄家祖产打仗时,我把大部分都换成了军饷了,拿去给战士们换嚼用了。
就给你留了几个院子和两厢黄鱼,足够你这辈子挥霍了!
等有时间,你们去京城取,这次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来。”
黄书瑶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爸,养我很费钱的咯!
我可是大院出了名的败家子,你这个年龄正是奋斗的年纪,好好工作哈!”
她说话间,拉着黄父在上方坐下。
“咱们先吃饭,今晚上我要跟你彻夜畅谈,有好多事都蒙着一层迷雾。
我感觉进入了一个怪圈,既然有人非要我入局,你就不能瞒我。”
林深海也跟着帮腔,“对,对,对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林娇两口子竖起耳朵关注堂屋,听到喊吃饭,赶紧上菜。
在张赖子和宋念国的帮助下,菜很快就上齐了。
林深海吆喝着几个军官,“同志来坐,一起吃!”
“不了,不了!”
领头的军官,连连摆手。
“你们的家宴,我们就不打扰了,轮番站岗,麻烦您给我们把饭盛碗里吧!
我们分批吃!”
“这不好吧!”
林深海求救似的看向老丈人,“爸···这···”
“随他们去吧!”
黄父今儿心情大好,看女婿都顺眼不少。
林深海见老丈人都这么说,就没有强求。
他转进厨房拿了四个大碗出来,把其中三个碗,装了半碗饭,上面放满鱼肉虾蟹,还有林娇珍藏的坛坛肉。
另一个碗,得到了他的特殊照顾,装了冒尖尖一碗二米饭,压了又压,老实诚了。
他端着碗走到一个军官面前,压低了声音。
“同志您的饭,感谢你的断腿之恩,这是我特意为你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