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沉默地看了顾言之一眼,那眼神冷静而锐利,带着评估与审视。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侧身,将决定权无声地递给了洛薇薇一个询问的眼神。
洛薇薇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心中明了。她对顾言之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清晰的界限:“如果是对研究有帮助的线索,我们当然愿意了解。顾先生请坐。”
她的回应不卑不亢,既表明了合作意向,也明确了“我们”的立场。江屿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引着顾言之在客座沙发坐下,自己则与洛薇薇自然地坐在了同侧,姿态无形中宣告着同盟。
顾言之仿佛并未在意这细微的站位变化,他优雅地打开那个皮质手提箱。里面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奇物,而是几份颜色陈旧的羊皮纸卷,一本以某种未知植物纤维制成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的古旧册子,以及一块用丝绸仔细包裹着的、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却隐隐泛着暗哑流光的奇异矿石。
“这些,”顾言之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份羊皮纸卷,缓缓展开,“是我家族一支早已离散的旁系,多年前从西南极偏远之地带回的遗物。一直被封存在库房深处,直到我近期因关注你们的研究,才想起并重新查阅相关记载。”
羊皮纸上是用一种极其古老的、近乎失传的密文书写的文字,旁边配有一些抽象的符号,其中几个符号的构图,竟与江屿从玉珏星轨中解析出的某些几何碎片有几分神似!
“根据家族零星的记载和我的破译,”顾言之指着那些文字和符号,“这种文字属于一个自称‘星垣守秘人’的古老族群。他们信奉星辰,掌握着某种与星辰共鸣、甚至引动星辰力量的秘法。记载中提到,他们的圣物,正是一块‘内蕴星瀚,通晓万象’的‘心源玉’。”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江屿和洛薇薇的心上。“内蕴星瀚”——这与他们发现的内部星云何其相似!“心源玉”——难道这就是玉珏真正的名字和来历?
顾言之又拿起那块黑色小矿石:“这是与那些遗物一同发现的‘寂星石’,据说只产自‘守秘人’曾经的圣地附近。它对某些特殊的能量波动异常敏感。”他将矿石轻轻推向洛薇薇的方向,“薇薇,你可以感受一下。”
洛薇薇看了江屿一眼,江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在自己监测下进行。洛薇薇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将感知缓缓投向那块寂星石。
就在她的感知触碰到矿石的瞬间,那原本暗哑的石头内部,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星光一闪而逝!同时,洛薇薇清晰地“感觉”到,工作台上那块玉珏的能量场,似乎与这寂星石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确实存在的共鸣牵引!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看向江屿。
江屿紧盯着能量监测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了玉珏能量场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朝向寂星石的细微偏转!
“有反应。”江屿沉声确认,目光锐利地看向顾言之,“这矿石,能与玉珏产生共鸣。”
顾言之似乎早已料到,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看来我的推断没错。这块‘心源玉’,极有可能就是‘星垣守秘人’的圣物。而它的源头,或许就隐藏在西南那片被称为‘千嶂迷窟’的无人区深处。我的家族记载中,提到了一个大致方位。”
他提供了那个模糊的地理坐标。
信息量巨大,且环环相扣,由不得人不信。然而,江屿的理性让他保持着最后的警惕。“这些线索很有价值,顾先生。不过,我们需要时间验证其真实性,以及评估前往探查的风险。”他没有立刻被兴奋冲昏头脑。
“当然。”顾言之从容地收起物品,“这些资料我可以留下复印件供你们研究。至于是否深入,决定权在你们。”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江屿和洛薇薇,最后停留在洛薇薇脸上,语气意味深长,“有些真相,注定只会向特定的‘钥匙’展现。我相信,薇薇会是关键。”
说完,他礼貌地告辞离开。
工作室里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羊皮纸的陈旧气息和寂星石带来的微妙能量涟漪。
江屿走到工作台前,看着那块依旧温润的玉珏,眉头紧锁。洛薇薇也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轻声问:“你怎么看?”
“线索逻辑上能形成闭环,”江屿分析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羊皮纸的密文符号与星轨碎片相似,寂星石与玉珏存在共鸣,传说中的‘心源玉’特征与我们发现高度吻合。但……太巧合了。”
洛薇薇明白他的顾虑。顾言之的出现,以及他恰到好处提供的、几乎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线索,确实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那个‘千嶂迷窟’……”洛薇薇回想起顾言之提到的地名,“听起来就很危险。”
“嗯。”江屿点头,转过身,面对着她,眼神凝重而认真,“如果要去,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而且……”他顿了顿,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我们一起去。”
他的决定没有丝毫犹豫。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机遇,他都不会让她独自面对。
洛薇薇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决心,心中那因未知而产生的一丝不安悄然平息。她反手握紧他,点了点头:“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