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这套别出心裁的“轮班负责制”一经推行,最初几日难免有些忙乱与磨合,但不过旬日,便显露出令人惊喜的成效。
安嫔李淑雯负责饮食药膳安全查验,那是真叫一个锱铢必较、滴水不漏。
她不仅带着宫女彩屏,每日持银针、试毒牌(其中几样新奇法子还是私下向苏晚棠请教来的),随机抽查皇子、公主们的膳食汤药,竟连各位乳母、保姆的饮食也一并纳入查验范围,心思缜密地防着有人通过影响乳母来间接戕害皇嗣。
御膳房送往皇子所的膳食因此被盯得死死的,从上到下无不提心吊胆,比以往精心了十倍,不敢有丝毫怠慢与差错。
丽妃楚明玉负责的“安保巡逻与人员整肃”更是立竿见影。
她每日晌午及入夜前,必带着宫女风铃、兰锦,在皇子所院落内外虎虎生风地巡视几圈。
她目光如电,看见当值打瞌睡、偷懒耍滑的小太监,上去就是一脚;
发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宫女,便是一记凌厉的眼刀,呵斥几句。
其作风雷厉风行,效果卓着。皇子所内当差的奴才们顿时规矩了许多,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被这位说打就打的“安全总教头”娘娘揪住错处“整顿纪律”。
惠嫔刘姝书负责的健康巡查则如春风化雨。
她每日早晚两次,带着宫女荷花、兰花,细心察看各位皇嗣的气色、体温、食欲,温柔询问乳母细节,一有咳嗽、积食等微恙苗头,立即记录并报予苏晚棠知悉,请太医及早干预。
而苏晚棠这个“总揽全局”的协理,则果真过上了相较以往更为清闲的日子。
每日只需在钟粹宫听听三方的汇总禀报,处理一两桩需要协调决断之事(实则甚少),余下大把时光,仍可悠闲地研究她的药膳新方,或是窝在窗下看她的闲书话本。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皇子所的日常运行变得井井有条,效率倍增,皇嗣们的起居环境与安全得到了切实的提升。
而其中最高兴、最感恩戴德的,莫过于皇子所里那些常年战战兢兢、辛苦当差的底层太监和宫女。
以往,上头管事的太监总管、嬷嬷们往往为了彰显权势或讨好主子,层层加码,立下诸多繁琐苛刻的规矩,令他们伺候起来劳心劳力,动辄得咎。
如今珍嫔娘娘将这摊子事分派给几位娘娘分管,规矩虽严,却条理清晰,赏罚分明,更重要的是——裁撤了大量不必要的重复劳作与无端苛责!
尤其是丽妃娘娘,虽然作风凶悍,但性子直爽,罚过便算,从不搞秋后算账、暗中折磨那套;
安嫔娘娘虽查验细致入微,却从不无故刁难下人;
惠嫔娘娘更是和气宽容。
最让他们感激涕零的是,珍嫔娘娘竟体恤他们辛苦,雷厉风行地下令缩减了皇子所每日不必要的点心、宵夜次数与过分奢靡的份例(横竖孩子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并明旨将省下来的开支,一部分折算成银钱按月赏赐给他们,另一部分则用于大幅改善他们的日常伙食!
消息明发之下,皇子所的大小太监宫女们简直是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他们在这深宫底层挣扎多年,何曾遇到过如此体恤下情、明察秋毫,还能让他们实实在在得到实惠的主子!
“珍嫔娘娘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往后谁再敢说珍嫔娘娘懒散不管事,奴才第一个不依!娘娘这是有大智慧!”
“若是六宫主子都像珍嫔娘娘这般明理仁善,咱们奴才便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一时间,苏晚棠在皇子所乃至整个宫廷底层宫人中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她本人,正坐在钟粹宫的小厨房里,美滋滋地尝着新出锅的茯苓山楂糕,惬意地感叹:“果然,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身为领导,知人善任,把握方向就好!既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又能落得贤名好评,岂不完美?”
当然,她心中亦如明镜般清楚,这看似得来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景仁宫那位虽被困如兽,其家族势力却仍在朝堂盘根错节,而那被打入浣衣局的“旧友”眼中淬毒的恨意,更是如芒在背。
她在这波澜云诡的后宫之中,已不知不觉,越陷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