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的手刚摸到怀里的藤环,通道顶上的碎石突然炸开。一道黑影从裂缝中射出,速度快得看不清形状。他本能地侧身,短木剑横在胸前,绿光一闪,那东西撞在剑身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是毒刺。
它卡在剑刃中间,尾端还在颤动,符纹一明一灭。青禹盯着那点红光,呼吸一紧。刚才这根刺还插在岩壁上,现在竟直接穿过了他们的退路,直奔星图而来。
“小七!”他低吼一声,手臂发力将她推向秦昭月。两人踉跄后退,撞在石台边缘。青禹握紧剑柄,正要拔出毒刺,却发现剑身已经出现裂痕,缠绕的藤蔓发黑萎缩,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毒刺轻轻一震,挣脱剑锋,掉落在地。
但它没有停下。
落地瞬间,刺尖渗出一团黑雾,贴着地面朝星图中心滑去。那团雾气碰到沟壑边缘,石头立刻开始发黑、剥落,像被腐蚀了一样。
青禹冲上前,伸手想拦。可还没靠近,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秦昭月挡在了他前面。
她的手掌按在胸口,火焰纹章亮得刺眼。一道火环从她身上炸开,正正撞上黑雾。两者相碰时发出“嗤”的一声,黑烟迅速缩小,最后化成灰烬飘散。
冲击力把她推得后退几步,脚跟绊了一下,单膝跪地。嘴角有血迹渗出,她抬手擦掉,没说话。
“你怎么样?”青禹扶住她肩膀。
“没事。”她摇头,指节捏得发白,“刚才那一下……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念咒。”
小七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石台边。她低头看着空了大半的药囊,手指微微发抖。刚才那一撞让她摔在地上,膝盖破了皮,但她顾不上疼。
“青绫说过……药能通灵。”她低声说,把手伸进药囊最底层,抓出最后一点粉末。那是她一直留着的底子,混合了七种灵药的残渣,平时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走到星图基座前,蹲下身,把粉末撒在第一条沟壑的起点。
光流猛地跳了一下。
原本忽明忽暗的九条线路突然安静下来,接着泛起一圈蓝晕,顺着沟壑缓缓蔓延。那光芒不像之前那样稳定,反而像是水波一样荡漾着,带着某种节奏。
青禹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
就在蓝光触碰到中央星图的刹那,整个大厅轻轻震动了一下。石台表面浮现出一个新的凹槽——不在原来三个的位置上,而是悬在半空,形状像一颗心。
边缘刻着四个古字:守者自愿。
没人出声。
小七抬头看向青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刚才那一幕她看得清楚,青绫不是被迫的,它是自己选择离开。
现在,又来了一个一样的条件。
青禹慢慢走向那个虚影凹槽。他的右手还沾着血,是从右臂伤口流下来的。他抬起手,指尖离那颗心形印记还有半寸距离时,一股奇怪的感觉传了过来。
冷和热同时出现。
就像一只手按在冰上,另一只手握着火炭。他没缩回手,反而往前送了一点。那股感觉更清晰了,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震动,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呜咽。
“这不是死。”他忽然说。
秦昭月抬起头:“你说什么?”
“这不是要人去死。”青禹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是承接。像接住一把掉下来的刀,然后继续往前走。”
小七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那你得活着回来。”
青禹点头。
他弯腰把短木剑插进地面,剑柄上的藤蔓轻轻晃了一下,冒出一点新芽。他双手合拢放在胸前,闭上眼。
绿色的光从他指尖溢出来,顺着经脉爬上手臂,最后汇聚在胸口。那光不强,但很稳,一圈圈向外扩散,却没有冲向星图。
他在等。
等一个信号。
秦昭月站起身,走到星图另一侧。她的火焰纹章还在闪,频率比刚才快了一些。她盯着那颗心形凹槽,眼神有点恍惚。
“我记得……”她喃喃道,“千年前,也有一个人站在这里。他没犹豫,直接把手放了进去。”
小七问:“然后呢?”
“然后大地裂开,灵气涌了出来。”秦昭月的声音低下去,“但他再也没站起来。”
大厅里安静了一会儿。
青禹睁开眼,看向秦昭月:“你看到的是记忆,不是结局。”
“可规则没变。”
“人变了。”青禹说,“我们现在知道季寒山不是主谋,知道真正的人藏在背后。我们不是在重复过去,是在修正它。”
他说完,转头看向星图上方。
那里有一片微弱的光影,淡淡的,几乎看不见。只有他知道那是谁。
青绫最后一次出现。
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然后消散在空气中。那一瞬,星图的光流变得平稳,九条沟壑全部亮起,连最后一道断裂的线路也重新连接。
第四要素已现。
守护者必须自愿。
青禹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木灵光从他体内涌出,环绕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他的右臂还在痛,伤口裂得更深了,血顺着袖子往下滴。
小七蹲在地上,捡起一片从剑柄脱落的藤叶。叶子已经枯黄,但她还是紧紧攥在手里。
秦昭月退后一步,让出位置。她的手指按在纹章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青禹向前走了一步。
脚踩在石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停在心形凹槽前,低头看着那团悬浮的光影。指尖再次靠近,这一次,灼热与寒意交织得更加明显。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在等待,在呼唤。
不是死亡。
是责任。
他缓缓抬起手,准备落下。
就在这时,星图中心突然抖了一下。
一道裂痕从底部升起,直冲而上。紧接着,毒刺残留的黑灰在空中凝聚,重新拼成一根完整的刺,指向青禹的后心。
风从通道口吹进来,带着潮湿的气息。
青禹的手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