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开门接过,是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厚实的深蓝色棉布劲装,一双厚底防水的牛皮短靴,还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色防雨斗篷。
衣料厚实,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赶制出来的。
“王爷说,”侍卫平静地传达,“明日卯时三刻,后花园北角荷花池。请姑娘穿戴妥当,准时到。”
东西放下,侍卫转身走了。
墨竹摸着那厚实的棉布和斗篷,又看看林芷:“王爷……这是怕你冻着?”
林芷看着那套衣物,指尖冰凉。怕她冻着?或许吧。但更怕的,是她这个“向导”在任务完成前就冻死在密道里。
她伸出手,拿起那件斗篷。布料厚实,带着一股新布和防雨涂层的味道。
“收起来吧。”她声音平淡,“明早……给我换上吧。”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 林芷躺在黑暗中,听着雨声。心口的寒意似乎也被这潮湿的雨气引动,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宋微的银针带来的暖意已经消散殆尽,只留下阵阵冰冷的钝痛。
一个个未知的险境在黑暗中浮现,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无论如何,她需要力气。
卯时三刻,天色刚蒙蒙亮。昨夜的雨已停,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泥土的腥味,寒意刺骨。
林芷穿着沈栖迟送来的那套厚实棉布劲装,外面罩着防雨斗篷,厚底皮靴踩在湿滑的地面上。
墨竹帮她系好斗篷的带子,眼圈红红的:“阿芷姑娘,千万小心……”
“嗯,我会小心的。”林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平静。
宋微的金针效果还在,心口的寒意被勉强压制,她将宋微给的护心丹小瓶和那张神秘的警告纸条,都仔细藏在劲装内袋最深处。
周管事早已等在院外,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阿芷姑娘,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脚步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荷花池到了。
林芷看着眼前的景象,原本荒废的池塘被彻底清理过,浑浊的池水被排干了大半,露出黑乎乎的淤泥和嶙峋的乱石。
池边堆着清理出来的杂物。最引人注目的是池底中央,一块巨大的圆形石板被撬开,移到了一边,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沈栖迟就站在洞口旁,身姿挺拔,同样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外罩墨色斗篷。
他身后站着四个同样装束的精悍侍卫,神情肃穆,腰佩长刀。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目光先是落在周管事身上,微一颔首。然后,鹰隼般的视线便转向了林芷,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试探她的状态。
林芷垂下眼,走到近前,屈膝行礼:“王爷。”
“嗯。”沈栖迟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能走?”
“能。”林芷回答。
“跟上。”沈栖迟不再多言,对旁边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立刻上前,点燃了手中一个特制的长柄火把,火光稳定而明亮。
他率先弯腰,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漆黑的洞口,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沈栖迟紧随其后,林芷试探地迈开步子,跟在沈栖迟后面。周管事和另外三名侍卫断后。
一踏入洞口,刺骨的阴寒瞬间包裹了全身,比外面冷得多!
脚下是湿滑的石阶,覆盖着厚厚的滑腻苔藓。林芷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全靠扶着旁边的石壁才能稳住身体。
心口沉重的钝痛被刺激得似乎又尖锐了几分。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火把的光亮在前方跳跃,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远的距离,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水滴从头顶的石缝不断滴落,发出单调的“嘀嗒”声,在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敲打在人心上。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火把的光线照亮了一个不大的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方空空如也。石室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方形小孔,不知深浅。
先行的侍卫举着火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沈栖迟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石室,最后定格在中央的石台上。他缓步走上前,伸出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拂去石台表面的灰尘和苔藓。
火光映照下,石台表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正是那个扭曲的、如同火焰般升腾的离火纹!
离火纹盒……勿开!这里就是那个地方?盒子呢?
沈栖迟的目光在离火纹上停留片刻,眼神深邃难辨。他抬起头,看向四周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形孔洞。
“搜。”他简洁地下令。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用火把仔细照亮那些孔洞,小心翼翼地探查。其中一个侍卫似乎发现了什么,用带着手套的手指伸进一个孔洞摸索了一下。
“王爷,”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这里面……好像有东西!很硬,像是……木头盒子?”
木头盒子?! 林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离火纹漆盒吗?
沈栖迟眼神一凝,立刻走到那个孔洞前,亲自接过火把往里照。火光下,隐约可见孔洞深处,似乎确实有一个深色的、方方正正的物体轮廓。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括转动的脆响,不知从石室的哪个角落传来!
林芷浑身汗毛瞬间倒竖!那张纸条上的警告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池底入口,有死门!
“小心!”她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
“嗖!嗖!嗖!” 刺耳的破空声猛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道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针,如同暴雨般,从石室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中激射而出!
目标直指石室中央的沈栖迟和林芷!
沈栖迟眸光凌厉,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