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会救的,毕竟我不能飞了还能造,你要是不能飞了,啧,做啥呢?我肯定是不忍心眼睁睁看你失业的。”书林继续道。
哎!贺一鸣哪里都好,就是老喜欢语言调侃她,害得她跟他说话时不刻薄两句总觉得吃了亏。
其实救他主要是基于对他技能的信任,她相信争取的那点时间,够他反杀。
书林的指尖划过座舱壁的温度传感器,显示湿度正维持在最适宜的 60%。。
平流层的风无声地掠过机身,她看见贺一鸣专注的侧脸在霞光里明明灭灭.
忽然想起登机前,他非要检查她的急救包,把支气管扩张剂按剂量分好,装在最外侧的口袋里。
战机开始下降时,贺一鸣让座舱盖缓缓开启。
晚风带着高空的冷空气灌进来,书林听见他说:“当年你总说,想知道无人机在平流层的信号衰减规律,现在亲自看看,比实验室的数据直观吧?”
她望着逐渐清晰的地面灯光,忽然明白这场带着炫技的飞行,藏着他最细腻的心思。
既圆了她看平流层的心愿,又替她验证了无人机在高空环境的参数。
当战机平稳接地时,书林解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贺一鸣正拿着她的鼻喷剂,在暮色里朝她笑:“老规矩,落地先喷这个。”
远处的机库亮着灯,像六年前康复中心外的那盏,他守了整整三个月的夜,灯就从没熄过。
书林接过喷剂时,指尖与他相触,仿佛触到了横跨六年的时光,温热而坚定。
军用运输机的引擎开始预热时,贺一鸣把最后一袋封装好的校准数据塞进书林的行李箱。
箱子的滚轮在停机坪上碾过砂砾,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为这场短暂的相聚倒数。
“回程的气流预报有点乱,” 他帮书林把军帽的帽檐压得更平些,指尖蹭过她耳后,那里还带着戈壁清晨的凉意,“在机上别总盯着数据屏,多睡会儿。”
书林拎起箱子的手顿了顿,箱底露出半截贺一鸣塞进来的芝麻饼油纸。
“你的战机参数报告,我回去整理好发加密邮箱。”
她看着远处歼击机群在晨雾里的剪影,“下次演练前,记得把左翼传感器再校准一遍。”
贺一鸣忽然笑了,弯腰从作训服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塞进她掌心:“上次你说喜欢戈壁的沙棘果,让炊事班晒了些干果。”
铁盒的棱角硌着掌心,像他没说出口的挽留,“林晓宁说你总忘了吃早餐。”
登机梯的金属踏板在脚下微微颤动。
书林回头时,正看见贺一鸣站在原地,作训服的领口被晨风吹得外翻,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围巾。
还是六年前她住院时,给他织的那件。
“回去吧,” 她抬手敬礼,军靴在踏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别总申请双人座舱了,浪费资源。”
贺一鸣的回礼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目光却追着她的身影:“等你下次来,我给你开新列装的隐身机。”
这句话在晨雾里散得慢,像在空气里打了个结。
舱门关闭的瞬间,书林从舷窗看见他转身走向机库,步伐比来时沉了些。
铁盒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她摸出来打开,沙棘果的酸甜气息漫出来,混着机舱里的消毒水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平飞阶段的广播响起时,她靠在舷窗边翻看贺一鸣手写的参数备注。
某页空白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无人机,尾翼上标着小小的 “卫” 字,笔迹和六年前在康复中心给她写的每日食谱,一模一样。
云层在机翼下铺成绵白的海,书林忽然想起飞行结束那晚,贺一鸣在机库给她煮的姜汤。
此刻沙棘果的酸甜在舌尖化开,书林望着舷窗外掠过的流云。
想起临走前贺一鸣的话:“S 市的秋天比戈壁湿润,你的鼻炎该能好些。”
飞机开始下降时,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林晓宁发来消息:“李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我现在去打包饭菜,晚点和最近的测试数据一起给您送过去。”
书林回复“好”。
舷窗外已能看见 S 市的海岸线,书林合上笔记本,铁盒里的沙棘果轻轻滚动,像在替谁说着未完的惦念。
她知道,戈壁的风会带着贺一鸣的等待继续吹拂,而她的归程,也藏着新的期待。
今天上午何颂抱着一摞数据报表走进实验室时,目光扫过墙上的出差日程表。
他顿了下,问林晓宁“林老师,卫上校出差了吗?她的行程表能借我看看吗?”
林晓宁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卫上校去西北军区基地了,说是要校准战斗机数据。”
何颂翻着报表的手指慢了半拍。
西北军区、战斗机数据…… 这些词像拼图碎片,让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实验室,书林对着歼击机参数图时,眼里闪过的熟悉光芒。
他合上文件夹,语气却装作平常:“正好下午有空,听说你上次提的南湾私房菜馆不错,我请你?感谢你上次的指点。”
其实他早就查过那家店的预约难度,特意托人留了位。
林晓宁挑了挑眉,这是她列的 “秋日必吃清单” 的最后一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对美食的执着,和她记数据时一样较真。
醉蟹刚上桌,林晓宁就从包里摸出副小巧的银质蟹钳,钳口还刻着朵迷你桂花。
“这是我上校送我的,” 她笑眯眯地捏起蟹腿,“她说吃蟹得用趁手的家伙,不然剥坏了黄可惜。你们江南人
秋日是不是一天三顿蟹?” 银钳精准地卡进蟹腿关节,轻轻一拧就取出完整的肉,手法利落得像在拆解数据报表。
何颂正用公筷分醉蟹,闻言抬眼:“她对吃也这么讲究?” 他想起她吃饭时慢悠悠的样子。
“她啊,是讲究里带着随性。”
林晓宁往嘴里塞着蟹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储粮的小松鼠,“有时候能用面包对付一整天,真正要出门吃东西的时候,她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笑出声,上校肯定也很爱这个醉蟹口味,晚上来给她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