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的市集比往常热闹十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着糖葫芦的甜香,把寒冬的冷意都冲散了大半。温乐瑜攥着陆峥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穿过人群,眼睛却被路边摊位上的绒花吸引住了。
“想看?”陆峥低头注意到她的目光,粗粝的掌心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我去买。”
不等温乐瑜反应,他已经大步走到摊位前,指着那支缀着粉色绒球的绒花问价。摊主是个巧嘴的大婶,笑着打趣:“这位同志眼光好,这绒花配你家媳妇正合适,温柔又娇俏。”
陆峥耳根微红,付了钱把绒花往温乐瑜发间一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垂,烫得她赶紧低下头。“好看。”他闷声夸了句,拉起她的手往布摊走,“再去挑块做新袄的布。”
另一边,林俏正拎着两串冰糖葫芦,追得沈野绕着货摊跑。“沈野你给我站住!抢我糖葫芦还有理了?”她嗓门洪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可脚步却故意放慢,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谁抢了?”沈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把嘴里的山楂核吐在手心,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我这是帮你尝尝酸不酸——哎!你别动手啊!”林俏一拳头砸在他胳膊上,力道不小,他却夸张地嗷嗷叫,“谋杀亲夫啦!我媳妇力大如牛,一拳能砸晕一头猪哟!”
“你才砸晕猪呢!”林俏脸一红,却被他这话逗笑了,忍不住又捶了他一下,“快走吧,乐瑜他们该等急了。”
布摊前,温乐瑜正对着一匹水绿色的细棉布发呆。陆峥拿起布料在她身上比了比,眉头皱了皱:“太素了,换个艳点的。”他伸手抽出块带着小碎花的红布,“这个,衬你肤色。”
温乐瑜看着那抹鲜亮的红,想起书里写的“早死结局”,心里莫名发慌,指尖微微发颤。陆峥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安,把布放回摊上,弯腰平视着她:“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她咬着唇,声音细若蚊蚋,“红色会不会太惹眼了?”书里的原主就是因为穿了件红棉袄,被村里的恶妇嫉妒,才遭了暗算。
陆峥瞬间懂了她的心思,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在。咱乐瑜穿红的好看,就得穿得亮堂点,谁也不敢说啥。”他干脆把红布往摊主手里一塞,“就这个,扯六尺。”又指着旁边一块靛蓝色的粗布,“再要这个,做件外套。”
温乐瑜看着他笃定的侧脸,心里的慌意慢慢散了。是啊,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他呢。
林俏和沈野凑过来时,正看见陆峥把一叠糖糕往温乐瑜手里塞。“哟,陆峥哥这宠妻模式又开启了?”林俏挑眉笑,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看我买了啥?油炸糕,甜糯得很!”
沈野抢过一块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俏俏还买了年画,说是要贴满一屋子,喜庆!”
“那是,”林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今年得好好过年,咱姐妹俩都熬过来了,必须热闹热闹!”她说着撞了撞温乐瑜的胳膊,挤了挤眼睛,“特别是你,乐瑜,可得穿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说你胆小的看看,咱也是有人疼的。”
温乐瑜被她说得脸红,却忍不住点头。
路过杂货摊时,陆峥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摊上的铜制暖手炉看了半天。摊主赶紧招呼:“同志眼光好!这暖手炉是老手艺,揣在怀里能暖一天,给媳妇用最合适!”
陆峥没还价,直接付钱买下,转身就塞给温乐瑜:“冬天揣着,别冻着手。”暖手炉被炭火烘得温热,隔着布料贴在她小腹上,暖意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
沈野看得眼热,拉着林俏往另一边跑:“俏俏你等我,我也给你买个好东西!”片刻后,他举着个亮闪闪的铜铃铛跑回来,往林俏手里一塞,“挂在你包上,走路叮铃响,好听!”
林俏捏着铃铛晃了晃,清脆的响声引得周围人回头,她脸一热,却把铃铛紧紧攥在手里:“算你有点良心。”
夕阳西下时,四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陆峥手里提着布和肉,还不忘腾出一只手牵着温乐瑜;沈野扛着年画和鞭炮,林俏跟在他身边,手里的铃铛时不时响一声。
“对了,”林俏突然想起什么,“咱妈说让咱明天去老宅贴春联,她还特意给乐瑜做了双红绣鞋呢。”
温乐瑜脚步一顿,下意识往陆峥身后躲了躲。她以前最怕去老宅,书里的恶婆婆总挑她毛病,可自从上次她亲手怼回去,又被陆峥护着说了句“我媳妇我疼着,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后,老太太倒是收敛了不少。
“别怕。”陆峥握紧她的手,声音沉稳,“有我在,谁也不敢给你脸色看。”
沈野也帮腔:“就是!我妈现在见了俏俏都得让三分,乐瑜你就放宽心,谁敢说你,我让俏俏揍她!”
“滚你的!”林俏笑着踹了他一脚,却对温乐瑜说,“放心,到时候我护着你,我一拳能把桌子砸穿,他们不敢咋地。”
温乐瑜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三人,突然觉得这穿书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错嫁的乌龙成了缘分的引线,早死的结局被硬生生掰成了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
陆峥察觉到她松了紧绷的肩,低头看她,正好对上她弯起的眉眼。他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给,你上午看了半天的糖画。”
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糖霜晶莹剔透,在夕阳下闪着光。温乐瑜咬了一小口,甜意漫过舌尖,暖得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远处传来鞭炮的试放声,噼里啪啦的响,惊得林俏跳起来拍沈野的背:“让你别买这么响的!吓我一跳!”沈野笑着躲闪,铃铛声、笑声、鞭炮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年歌。
温乐瑜偷偷看了眼身边的陆峥,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蜜糖。她突然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往他身后躲。
陆峥愣了愣,随即耳根爆红,大手笨拙地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嘴角却忍不住扬得老高。他快走两步追上她,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低声说:“回家给你熬冰糖雪梨,润润喉。”
寒风还在吹,可心里的暖意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把所有的不安都烤成了甜。温乐瑜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错了开头,却在彼此的守护里,把日子过成了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