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有送礼物的读者更)
一门七星,得是什么样的豪门?
魏杰这样一说,我顿时就觉得这已经超越反腐的范畴,上升成为一个集团对另一个集团的战斗。有点类似《大明王朝1566》里演绎的那样,清流和严党之间的交锋。
“好吧。”我被魏杰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我还是不相信他那个有关张忠福为何到公安来的、听上去有些荒唐的理由,但是魏杰对我有知遇之恩,亦师亦友,所以不管他的理由充分不充分,我还得按照他的部署办。
我问他,我需要做点什么?
“这回,计划真得重新搞。”魏杰抠了抠脑门上那几根稀疏的头发。他恨恨地说,这个胡小敏是整啥子嘛,把队伍都搞乱了。
原来,在他的计划中,是要把我纳入到侦查团队里去的,只是我被安排到基层工作,实在是有点不方便,所以就只得重新调整。
“战斗就是要把支持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我们的对手分化得少少的。”魏杰说,目前这种情况,我只有继续“潜伏”,争取早点在树林村搞出成绩来,甩脱非公安业务,继续把“十三鹰”案件办理过程中被忽略的有关张忠福的线索捡起来,悄悄地查证,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成为有力的武器。
我这是从主力选手变成了后备力量。
“其他的线索能不能搞?”我有点不死心,觉得自己可以开辟第二战场。毕竟张忠福曾经在邛山任过三年县委副书记,不可能首尾抹得那么干净,只要有心就能搞得到事。
“还是算了吧。”魏杰想了想,他说你就按兵不动,先搞好自己的事情,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听召唤。然后他还讲,见我落难到村里去了,他也得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从州局抠点牙缝,给雪冻镇支援支援。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之间的沟通算是基本结束,本来我还想问问魏杰,他到底打算抽哪些人组成“捕张大队”,后来又觉得比较私密,干脆就把本来到了喉咙边的话咽回去,告辞出门。
我出门的时候,发现当天的炉山是有太阳的,可是太阳公公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一样,一点都不通透,让人很压抑。冬天的风拂过,带来的不是清爽,而是针刺一般的凉意。
出门拐角,就是大十字牛场坝街,这是炉山市最有名的小吃街之一。吸收了大量的惊人信息,我觉得有点精力不够用,于是就给赶到炉山来接我的小魏打电话,说我在牛场坝这里烤豆腐等他,吃完就回邛山。
炉山的烤豆腐有好几种,但是牛场坝这家“老字号”是我的最爱。说是老字号,其实也就是一个摆了20多年的小摊子,摊主在只有三张桌子宽的门店里摆了个木炭盆,再在盆上支了一张钢丝网,有客人来的时候,就取出一块块半个巴掌大的豆腐放在炭火上烤,烤到外焦里嫩的程度,再用小刀子在侧面开一个小口,放入秘制的、混得有折耳根、香菜的辣椒汁水,热噜噜的就出炉了。
夹一块放进嘴里,好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是啊,豆腐外焦里嫩,辣椒辣乎乎,折耳根香喷喷,咬一口下去,又香又辣又脆又烂,不是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吗?更何况隔壁家卖的甜米酒,又香又甜,米酒粑糯得粘牙齿,谁又不爱呢?
我吃了四块豆腐一碗甜米酒,后面赶到的小魏吃了十二块豆腐两碗甜米酒。
小魏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尽给我节约了。
回邛山的路上,这娃一直排气,真是恨得我想把他丢出窗外去。
回到邛山县公安局宿舍,我爽利地洗了个澡。抹肥皂的时候我发现,周静一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得有一套洗漱装备在这里,拿起澡花一闻,还有淡淡的佳人香。
不思量、自难忘。
是夜,孤枕难眠。
一觉醒来,因为是星期天,所以我也不想没累硬受去加班,于是就叫着小魏两个人到渡河口钓鱼,当天我们玩的是溪流钓,站在水中一边感受着河水的清凉,一边感受鱼儿咬钩的力道,总算是把心思给放空,将思想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得干干净净。
返程路过渡河口街面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了周莎周处两姐妹,思考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走上了如此不堪回首的人生道路,是生活所迫?还是教育的缺失?又或者是社会风气的影响?
是不是我们这些食饷者多一点付出、多为群众思考,他们的道路就多一份平坦、少一些曲折?
我真心认为,社会有很多丑恶现象,并不只能怪底层人士作孽,相反根子在上层,只是居高位者不愿意承认罢了。
周一上午,我到法院走了一趟,分管刑庭的副院长跟我说,案件将于周二开庭审理,我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参加旁听。这位院长毫不忌讳地告诉我,预计结果会跟起诉意见有一定的出入,但是相差不会太远。
“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看到公平正义。”我知道,牵涉如此之大、关注度如此之高的案件,根本就是不一名副院长能掌控的,所以就提醒他说,我们还得要向省州两级党委政法委送报告,等省委政法委卿大槜书记签批之后,这个案件才算完结。
不结大家就继续翻工,法治雪冻专项行动法院也是有职责的。
扯虎皮、拉大旗谁不会。
法院的事情扯完,本来我想着把周静一留下的洗浴装备打包送到邛山中学门卫室去,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妥,就叫小魏开车直接回了树林村。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到达树林村已经是午饭时间,因为我们没有提前沟通,所以满英家就没有备我和小魏的饭,本来想煮点面对付的,谁曾想小银贵太能吃了,残菜都没有剩。不得不我给曾小河打了电话,说晚上的时候组织村干和几个村民代表开会,商量一点事情,然后又驱车赶回雪冻派出所。
派出所里热热闹闹的,欧远山正在调解室调解纠纷,诸葛宇珩和张斌两个下乡搞人口信息采集,色哥正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他跟我说他最近很有灵感,要写一本百万字的乡村小说,要比《边城》更出彩那种,至于皮哥则正在电脑前玩纸牌游戏“扫雷”,还好他用的外网机,不然我铁定被州局科信部门批评。
看到所里的这个情形,我顿时有点心凉,心想着雪冻所要是再这样荒废下去,早晚要玩脱,我是不是还得多花一点时间来管这边,省得不到半年就因为成绩靠后被下课,灰溜溜走人了。
“大哥,你什么再去政法委搞人?”色哥被我抓起来煮面,他一边动手一边说,他现在对政法委金蕾同志想念得紧,非常期待两个人再见几面,采访采访,以金蕾为原型写一本《我的幽怨一生》。
“先生大才。”色哥一说到金蕾,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这孩子,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所以我就怼他,说你真的要是有这么多闲时间,不如给我出一个雪冻镇的治安分析报告,提点有意义的思考呢?
“写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只是无意间念了一下,色哥却已经做完了这个事情,他跑回办公室给我拿来一份40多页的分析报告,说就这点小事,哪里还能轮得到所长来操心?
还真的有点那个味道。
色哥的这个报告,第一部分是雪冻镇情、第二部分是雪冻治安现状、第三部分是下一步工作的重点,看上去很平凡的结构,可是却被这样小子写得详实深入,对问题的看法也很有道理,只是有的方面因为站位的关系值得商榷,不过并不影响其拿高分。
也就是说,色哥真的是有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