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的光消失了，石门恢复平静。洞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
云逸尘坐在石台前，手里还拿着玉简，但没再写字。他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变化。那股压迫感没了，正好可以修炼。
他开始运行《九曜真经》。真气从丹田出发，沿着经脉流动。可刚到第七重，脑子里突然出现画面：火在烧房子，母亲喊他名字，父亲站在门前，剑断了，人倒下了。
这些画面他见过很多次。每次练功深了，就会冒出来，让他心神不稳。
以前他总想压住这些念头，结果越压越乱，真气乱走，差点出事。
这次他停下来了。
他不躲了。
他睁着眼，在心里重新看那一晚。看家人死去，看自己被扔下深渊，看族旗烧成灰飞走。
他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看着。
然后他说：“我看见了。”
这句话说完，脑海里浮出八个字——
**不执生灭，方见曜极。**
这八个字一出现，体内真气突然改变方向，逆着经脉冲上去，直奔一个从未打开的地方。
剧痛传来，像骨头被拆开又重组。他身体发抖，额头出汗，脸色一会白一会青一会红。
他咬牙坚持，没有停下。
当最后一股气冲进头顶百会穴时，体内像有锁链断开。
赤金色的光从皮肤闪过，很快消失。
气息稳住了，比之前更深更沉。
第九重，成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瞳孔里有点点微光，像是星星在闪。
“原来不是要打败过去。”他低声说，“是承认它已经过去了。”
另一边，苏瑶月靠在软毯上，手里拿着医书，其实早就没看了。她在感受自己的月华圣体。
上次她强行用圣体挡住裂隙，灵体留下一道裂痕。每次动用力量，胸口都会疼。
她本想慢慢养好，但现在看到云逸尘和慕容雪都在努力，她不想落后。
“他们都拼了，我也不能只躺着。”
她放下书，盘腿坐好，双手放在心口。深吸一口气，引导月华之力流动。
一开始很慢，像水从石头缝里流。每动一丝，胸口就抽一下。
她没停。
她想起翻古籍时看到的一句话：“月行六虚，应阴位而动。”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好像和四象阵里的某个符文一样。
她试着按这个节奏调整呼吸，让月华之力像潮水一样一波波推向阵眼。
前几次没什么反应。直到第三十六圈结束，指尖忽然发热。
她低头一看，掌心出现一道银纹，形状像弯月抱着一颗星。
地面轻轻震动，四象阵残存的符印亮了一下，多了一道新刻痕。
她笑了。
“原来不是我在撑阵法，是阵法开始认我了。”
她摸了摸那道纹路，感觉体内的裂痕也在慢慢愈合。
她看向正在打坐的云逸尘，小声说：“这次，换我护你一会儿。”
角落里，慕容雪靠着墙坐着，手臂上的黑痕已经爬到肩膀，火辣辣地疼。
这是本命蛊在反抗融合后的能量。硬吸收会受伤，可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她想起父亲临死前说的话：“别信命，信自己走的路。”
那时她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
她抬起手，用指甲划破指尖，血珠冒了出来。
她滴了一滴血进胸前的玉盒碎片里，轻声说：“我不指望你变强，也不想靠你赢谁。我就想知道，咱们能不能一起醒过来？”
话刚说完，蛊虫猛地扭动，发出一声低鸣。
她疼得皱眉，但没把手拿开。
过了一会儿，动静停了。
她低头看去，一层薄壳从蛊身上脱落。新的蛊虫通体如玉，泛着淡淡灵光，静静趴在血迹上，像是回应她。
她试着用意识和它沟通。
一瞬间，一股情绪传回来——不是凶，也不是躁动，是一种……默契。
她愣了几秒，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真听懂了？”
她摸了摸肩上的黑痕，发现颜色变浅了，疼也减轻了。
“看来咱俩都不是废物。”
她靠回去，闭上眼，继续引导新力量融入经脉。
洞穴里很安静。
云逸尘的气息越来越稳，眉心浮现出一道淡淡的曜纹，像印记，又像证明。
苏瑶月手里的书滑落在地，整个人进入深层调息状态，脸上泛着淡淡的月光。
慕容雪嘴角带着笑，呼吸平稳，手臂上的黑痕退到了手腕处，新生的蛊虫安静地待在玉盒里，吞吐着微弱灵气。
时间过去很久。
突然，云逸尘睁开眼。
他站起来活动手脚，感觉全身通畅，力气十足。他握了下拳，空气发出轻微爆响。
他走到阵法中央，伸手按在地上。
刹那间，四象阵所有残纹都亮了，连断裂的部分也泛起微光，像是随时能启动。
他回头看向还在闭关的两人，刚想说话。
苏瑶月也睁开了眼，同时开口：
“你突破了？”
几乎同一刻，慕容雪也睁开眼睛，盯着他，声音带着不信：
“这么快？”
云逸尘点头：“第九重，曜极归墟。”
苏瑶月坐直身子：“我也稳住了灵体，阵法有了回应。”
慕容雪掀开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玉蛊：“它蜕皮了，现在能听懂我在想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变了。
以前是逃，现在敢站住了。
云逸尘走到石门前，把手贴上去。这一次，石门没有排斥他，反而传来一丝震动。
“下次再遇到那种裂缝。”他回头说，“我们不用躲了。”
苏瑶月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可以查是谁在看我们。”
慕容雪冷笑一声：“顺便把它的耳朵割下来。”
话音刚落，地面轻轻一震。
三人立刻转身，看向裂隙原来的位置。
石头表面出现一道细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了一下。
云逸尘一步冲过去，蹲下查看。
那道纹路正慢慢变成一个字。
第一笔，是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