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带着西尔维娅回到托马斯和大卫的快餐车旁。托马斯正忙着给一个客人打包食物,大卫则在颠勺炒饭,两人看到王平安带回一个穿着性感、妆容艳丽的年轻女子,眼神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了然。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打扮,他们下意识地就将西尔维娅归为了“站街女”一类。
西尔维娅何其敏感,立刻捕捉到了两人眼神中的意味,她原本因为王平安的救助而稍稍放松的心情瞬间又紧绷起来,自卑和难堪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就想低下头,挣脱王平安的手。
王平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和托马斯、大卫的眼神。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西尔维娅的手握得更紧,上前一步,用身体隐隐将她护在身后。他先是用刚刚掌握的西班牙语,清晰地对托马斯和大卫说道:“托马斯,大卫,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尔维娅,我的女朋友。” 接着,又用粤语重复了一遍:“呢位系西尔维娅,我嘅女朋友。”
“女朋友?”
托马斯和大卫同时愣住了,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平安,又看看他身后因为那句“女朋友”而瞬间睁大了眼睛,脸颊绯红的西尔维娅。
王平安的表情坦然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托马斯和大卫对视一眼,虽然满心疑惑(这才多久就找了个“女朋友”?还是在这种地方?),但见王平安如此郑重介绍,他们也不好再表露出什么,连忙挤出笑容,用生硬的西班牙语和粤语混杂着打招呼:“你…你好,西尔维娅小姐。”
西尔维娅听到王平安毫不犹豫地向朋友介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心中先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意和开心,仿佛在冰冷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暖光。但随即,更深的自卑感袭来,她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和经历,根本配不上“女朋友”这个称呼,尤其是配不上王平安这样看起来就非同一般的男人。
王平安似乎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西尔维娅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有王平安在一旁遮挡和掩护,加上西尔维娅稍微拉低了外套的领子,他们顺利地在快餐车旁待到了营业结束,期间并没有被追兵发现。
收摊后,托马斯和大卫开着他们的快餐车,载着王平安和西尔维娅回到了他们位于巴塞罗那郊区的一个简陋但还算整洁的临时住所——一个租来的小房间,里面被隔成了简单的卧室和起居空间。
停好车,托马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王平安说道:“王生,唔好意思啊,我哋呢度地方细,只能委屈你同西尔维娅小姐挤一挤,打个地铺。而且……我哋只能接待你们住一晚,明天我们也要开工,而且地方实在系太细……” 他的意思很明显,只能提供一晚的临时住宿。
王平安理解地点点头,没有丝毫介怀:“托马斯,大卫,你们肯收留我们一晚,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出门在外,异国他乡,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同乡帮忙,是天大的缘分,我怎么会要求更多?明天我们自然会想办法。”
他的通情达理让托马斯和大卫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夜晚,四人就在狭小的车库里打地铺。托马斯和大卫睡一边,王平安和西尔维娅睡在另一边,中间用帘子简单隔开。托马斯拿出了两条虽然陈旧但洗得很干净的被子递给王平安和西尔维娅。
“晚安,王生,西尔维娅小姐。”
“晚安。”
劳累和惊吓了一天,托马斯和大卫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西尔维娅虽然也很疲惫,但身处陌生环境,心事重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王平安则保持着警惕,并未深睡。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王平安听到身边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他悄然睁开一条眼缝,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西尔维娅正小心翼翼地爬起身,她的目标,竟然是托马斯和大藏在一个旧饼干盒里,塞在床板下的积蓄!那里面是些零散的纸币和硬币,是他们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血汗钱。
西尔维娅的手颤抖着伸向那个饼干盒,眼中充满了挣扎和愧疚,但似乎又有一种迫不得已的决绝。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盒子的瞬间,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西尔维娅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抬头,对上了王平安在黑暗中依然清澈而平静的目光。
王平安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没有指责,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西尔维娅看着他的眼睛,所有的借口和理由仿佛都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她想起他毫不犹豫地称自己为“女朋友”,想起他刚才的维护和现在的阻止……一种巨大的羞愧感淹没了她。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最终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轻轻地将那个饼干盒推回了原处,然后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地上。
王平安伸出手,将她轻轻拉回被窝,替她掖好被角,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行动表达了无声的理解和支持。西尔维娅将脸埋在被子里,肩膀微微抽动,无声地哭泣着,但心中那块冰冷的坚冰,似乎因为这份无声的宽容,裂开了一道缝隙。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托马斯和大卫还在熟睡,王平安已经醒来。他看了一眼身旁似乎终于安心睡去的西尔维娅,然后凝神进入拼夕夕系统。
“兑换三只足金手表,款式经典,男女适用。”他下达指令。光芒一闪,三只黄澄澄、做工精致、分量十足的金表出现在系统空间。他取出两只男表,悄悄放在房间中央那张小木桌上。然后拿起那只小巧秀气一些的女表,轻轻托起西尔维娅的手腕,在她迷迷糊糊中,为她戴了上去。冰凉的触感让西尔维娅醒了过来,她看着手腕上那只在晨光中闪耀着柔和金光的漂亮手表,愣住了。
这时,托马斯和大卫也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两人迷迷糊糊地坐到小桌旁,准备喝口水,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两只明显价值不菲的金表!
困倦瞬间消失!两人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本能地露出了极度惊讶和贪婪的神色,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年头,黄金在哪儿都是硬通货,这两只沉甸甸的金表,足以让他们少奋斗好几年!
但这份贪婪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托马斯率先反应过来,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看向王平安,眼神复杂:“王生,这表……”
大卫也反应过来,虽然极为不舍,但还是将目光从金表上移开,看向王平安。
王平安微笑着拿起那两只金表,不由分说地塞到托马斯和大卫手里:“托马斯,大卫,一点小意思。就当是感谢你们收留,还有接下来几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们的生活费和房租。请务必收下。”
“这…这太贵重了!”托马斯感觉手里的金表烫手。
“系啊系啊,我们不能收!”大卫也连忙推辞,但握着表的手却有点紧。
王平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同乡之间,不必客气。你们帮了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你们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王平安。”
话说到这个份上,加上金表的诱惑实在太大,托马斯和大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和最终的决定——很从心地收下了。
“那…那就多谢王生了!”托马斯紧紧攥着金表,脸上笑开了花。
大卫也憨厚地笑着,不停道谢。
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人立刻化身最殷勤的服务员,麻利地做了丰盛的早餐——煎蛋、火腿、烤面包,还有热牛奶,周到地伺候王平安和西尔维娅用餐。饭后,更是主动提出开车送王平安去香江驻西班牙的办事处补办护照,连办理费用都抢着垫付了。
在办事处,由于王平安身份特殊,加上托马斯和大卫作为担保人,手续办理得出奇顺利,只需要等待七个工作日即可领取新护照。
回到托马斯他们的住处,两人心情极好。托马斯对王平安说道:“王生,下午我们打算去精神病院看看大卫的老豆,陈老伯。你们要一起去吗?还是在屋里休息?”
王平安还未回答,一旁的西尔维娅听到“精神病院”几个字,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精神病院?请问……是哪一家精神病院?”
托马斯报了一个名字。
西尔维娅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我…我的妈妈也在那家精神病院!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我想去看看她!”
王平安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快餐车》的剧情,看来关键的情节要展开了。他点头道:“那就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一行人驱车来到郊外的精神病院。环境还算清幽。他们先去了陈老伯的病房。陈老伯看起来精神不错,正对着窗户哼着不成调的粤剧。医生告诉他们,陈老伯的病情最近稳定了很多,甚至有改善的迹象。
陈老伯看到儿子和托马斯,很是高兴,神秘兮兮地说:“我同你哋讲,我最近病情好转,系因为爱情嘅力量!”
托马斯和大卫一脸懵逼:“爱情?”
“系啊!”陈老伯兴奋地拉着他们,“我带你去见见我嘅女朋友!”
众人跟着兴高采烈的陈老伯,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另一间病房外。陈老伯指着里面一个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气质温婉,虽然年长但风韵犹存的白人妇女,得意地说:“呐,就系佢啦!系唔系好靓女啊?”
就在这时,跟在王平安身边的西尔维娅,看着病房里的那个妇人,身体猛地一震,泪水夺眶而出,她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呼喊,如同平地惊雷!
病房里的妇人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
托马斯和大卫也彻底惊呆了,看看西尔维娅,又看看病房里的妇人,再看看陈老伯……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托马斯反应快,他瞬间理清了关系,指着西尔维娅,对还在发愣的大卫说道:“大卫!佢…佢系你妹妹啊!快叫妹妹!”
西尔维娅也是聪明剔透,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憨厚的壮实青年,竟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她虽然羞涩,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着大卫,用生涩的中文夹杂着西班牙语,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如同蜜糖般灌入大卫的耳朵。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丽得如同天使般的妹妹,心中又是巨大的惊喜,又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刚刚萌发的些许旖旎幻想彻底破灭。他张了张嘴,最终憨憨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傻乎乎却又无比真诚的笑容,用粤语应道:“哎!妹妹!” 哥哥就哥哥吧,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好像也不错!
这时,托马斯趁热打铁,对着还在因为“女朋友”突然多了个这么大女儿而有些茫然的陈老伯,以及因为女儿出现而激动落泪的西尔维娅母亲说道:“陈老伯,阿姨!你看,这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不如……你们干脆结婚吧!亲上加亲,多好啊!”
陈老伯闻言,如梦初醒,猛地一拍大腿:“对啊!结婚!我点解冇念到!” 他立刻转向西尔维娅的母亲,紧张又期待地问道:“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西尔维娅的母亲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有些老顽童性格,但却真心对待自己的中国老头,又看了看终于回到身边的女儿,以及女儿身边那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释然而幸福的微笑,她用西班牙语轻声说道:“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好久了。”
“太好了!”
“恭喜陈老伯!恭喜阿姨!”
小小的病房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