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迈出了第一步。
整个狂暴的血肉空间，骤然一滞。
所有疯狂舞动的触手，都在这一瞬僵硬。
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绝对威压，扼住了这片空间的喉咙。
“吼？”
怪物肉瘤深处，挤出一声困惑的低吼。
它那千百只错乱分布的眼球，第一次有了统一的动作。
它们齐刷刷转动，死死锁定了那个走来的人类。
那个在它庞大身躯下，渺小如尘埃的身影。
怨毒、疯狂、混乱的视线交织成网。
一张足以瞬间撕裂宗师心智的精神天罗，当头罩向萧凡！
萧凡脚步未停。
他的眼神，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
那张精神巨网，在他身前三尺之外，便寸寸消融。
无声。
无息。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这……”
苏青影的呼吸停滞了，她死死盯着萧凡的背影，心神俱颤。
她感觉到，萧凡的身体周围，有一个绝对的领域。
不可侵犯，不可触碰。
那不是罡气，也不是精神壁垒。
是规则！
凌驾于此地一切混乱之上的，独属于他一人的规则！
在这个领域里，他即是唯一的主宰！
“领域……‘法域’雏形……”
苏青影的声音微不可闻，心脏却在胸腔中擂鼓。
她窥见了一个颠覆武道认知的惊天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大脑阵阵眩晕。
呼——！
一根最近的触手破空而来，音爆撕裂耳膜，直抽萧凡腰侧！
萧凡甚至没有侧目。
那布满粘稠倒刺的触手，在即将触及他衣角的瞬间。
嗡！
空气发出一声极轻的震颤。
触手的前端，在距离萧凡三尺的位置，轰然爆碎！
炸裂的碎肉与强腐蚀性的粘液四散飞溅，却没有任何一滴，能越过那道无形的界线。
闲庭信步。
万法不侵！
“我……我他妈看到了什么……”
陈冲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脱臼的下巴早已麻木。
他看着那个在死亡之鞭中从容漫步的背影，脑子彻底成了一锅浆糊。
以前，他觉得自家老爷子那种半步宗师，一拳穿钢板，就是牛逼。
后来，他见了吴擎苍引动天地之力，觉得那才是神仙。
可现在，看着萧凡……
陈冲忽然觉得，自己对“牛逼”这个词的理解，太过肤浅。
什么叫牛逼？
不是你力量多强，破坏多大。
是全世界都在毁灭，是所谓的“神”都在发疯，你却能像饭后遛弯一样走过去。
顺便，弹死一只挡路的怪物爪子。
这他妈的，才叫牛逼！
“我操……搞了半天，牛逼的尽头不是修仙……”
“是创世？！”
陈冲的世界观，在反复碾碎后，朝着一个更加离谱的方向重塑了。
另一边，被震飞在地的张承和李元宗，也看到了这无法理解的一幕。
两人脸上的绝望，被更复杂的情绪替代。
那是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荒谬的……求生欲。
他们看看那头狂暴的怪物，又看看那个闲庭信步的青年。
一个念头，疯了一样从心底冒出。
或许……
他们，还有救？
就在这万般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萧凡走到了山岳般的怪物面前。
他停步，抬头。
渺小的人类身躯，与那庞大、臃肿、不断增生的怪物，构成了一副极致荒诞的画面。
一人，立于一座长满眼球和触手的活火山脚下。
“吼……死……”
怪物感受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它混乱的核心第一次被这种情绪攫住。
它体内无数残魂在尖啸，那张只剩模糊轮廓的脸孔对准萧凡，喉咙深处挤出最后的杀意。
所有触手停止了攻击，缓缓抬起。
百千巨蟒扬起头颅，信子吞吐，全部对准了萧凡一人！
毁天灭地的攻击，一触即发。
然而，萧凡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看着它核心处，那颗在黑金能量浊流中畸形跳动的心脏。
他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美食家，在欣赏主菜最后的烹饪。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裁决万物的冷漠。
“你的罪，我不清算了。”
嗯？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包括那头怪物，都愣住了。
不清算了？
这是……要放过它？
萧凡似乎看穿了它们的疑惑，嘴角勾起的弧度，带上了一丝残忍。
“因为，跟你的‘价值’比起来，你的罪，无足轻重。”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怪物的头顶，望向天穹那道漆黑的裂缝。
望向裂缝之后，那亿万双贪婪、愤怒而又好奇的眼睛。
“我本想让你原地爆炸，放个烟花，给那些被你坑害的人一个交代。”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你不是想成神吗？”
“你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是神了吗？”
萧凡伸出右手，缓缓按向面前那蠕动着、散发着恶臭的肉山。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甚至穿透了那道裂缝，传入了另一个世界。
“可惜，你搞错了自己的定位。”
“你，不是神。”
“你只是……祭品。”
“是我，用来献给‘门’后那些看客的……一份大礼。”
“一份，能让它们……吃到撑的大礼！”
话音落下的瞬间！
萧凡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怪物的身上。
他体内那被逆转能量染成暗金色的【太初真气】，轰然爆发！
不是攻击！
而是一种更霸道，更蛮不讲理的——催化！与掌控！
“你的神，只配当我的祭品！”
轰——！！！
以萧凡手掌为中心，一圈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骤然荡开！
那头刚刚还气焰滔天的怪物，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庞大身躯猛地一僵！
紧接着，它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