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番看似关切实则敲打的谈话,如同一声警钟在林逸耳边敲响。她知道,自己之前的顺风顺水,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皇帝的绝对信任和无人能及的功劳。但现在,功劳太大成了原罪,信任也可能在流言蜚语中产生裂痕。
【混淆皇室血脉?】回到王府,林逸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冰冷,【这谣言恶毒至极!不仅想把我打落尘埃,更是要彻底否定父王母妃的忠烈,将庆王府连根拔起!】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局势。散播这种谣言的人,目的何在?是针对她个人,还是想通过打击她来削弱太子?或者是想搅乱朝局,浑水摸鱼?
嫌疑对象很多。可能是被她触动了利益的保守派,可能是三皇子,虽然被圈禁,但其残余势力仍在,甚至……可能是其他隐藏得更深的野心家。
【不能自乱阵脚。】林逸深吸一口气,【这种谣言,没有真凭实据,杀伤力在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最好的应对方法,不是急于辩解,而是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做该做的事,用更多的功劳和实力,让谣言不攻自破。同时,也要暗中调查,揪出幕后黑手。】
她决定双管齐下。
明面上,她仿佛完全没受到流言影响,依旧每日准时上朝,参与政事,兢兢业业地打理格物院,推动各项改革。
甚至在一次朝会上,当有御史隐晦地提及“宗室血统纯正”的重要性时,她还能面带微笑,从容应对,将话题引向如何选拔真正有才干的宗室子弟为国效力,其风度令不少中立派大臣暗暗点头。
暗地里,她动用了庆王府所有的暗探力量,并与皇帝暗中派来保护她的暗卫首领进行了秘密沟通,请求协助调查谣言源头。皇帝得知此事后,也是勃然大怒,严令暗卫彻查。
然而,散布谣言的人十分狡猾,线索几经周折,指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真正的幕后主使隐藏得很深。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边关再起波澜。
北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蛰伏后,似乎消化了从被掳工匠那里得到的部分火药知识,开始小规模地使用类似震天雷的武器骚扰边境,虽然威力远不如周军,但也给边防守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和心理压力。
兵部请求加快新式军械的列装和更新换代。
林逸意识到,这是一个转移视线、再次巩固地位的好机会。
她向皇帝上奏,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组建一支完全由新式装备武装、采用新式战法的精锐部队,作为战略突击力量,代号“锐士营”。
这支锐士营,将优先装备最新式的连弩、改进型震天、甚至包括一些还在试验阶段的,如小型化的弩炮、以及林逸根据记忆“构思”的、类似狼筅、镗耙等针对骑兵的奇特兵器。战术上则强调小队配合、远程火力压制与奇袭。
这个提议,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保守派认为这是浪费国帑,搞花架子;军方一些老将则认为新兵器虽好,但传统的战阵之法不可偏废。
但皇帝和太子在仔细听取了林逸的详细规划后,力排众议,批准了这个计划。皇帝更是直接点名,由林逸全权负责锐士营的筹建与初期训练!
显然,皇帝是想用这个方式,来表达他对林逸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是对谣言最有力的回击。
林逸再次忙碌起来,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锐士营的组建中。她亲自参与士兵的选拔:要求识字、机灵、身体素质好,参与训练大纲的制定,甚至经常泡在京郊的军营里,与士兵同吃同住,指导他们熟悉新装备,演练新战术。
她这般身先士卒、不摆架子的作风,很快赢得了锐士营官兵的尊敬和爱戴。这支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新军,很快成为了京城军队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锐士营初具雏形,林逸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庆王府——已经被打入冷宫的前贵妃,如今的废妃柳氏身边的老嬷嬷,竟偷偷递消息出来,说有关乎庆王府生死存亡的秘密要亲口告诉林逸!
林逸接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猛地一沉。
柳氏?她怎么会知道庆王府的秘密?是关于她身世的谣言?还是……别的什么?
【这是一个陷阱?还是柳氏狗急跳墙,想拉我下水?】林逸内心警惕到了极点。柳氏与三皇子一党覆灭,与她有直接关系,此仇不共戴天。
但“关乎庆王府生死存亡”这句话,又让她无法忽视。
思虑再三,林逸决定冒险一见。她做了周密的安排,让林莽带着最可靠的亲卫在约定地点暗中布控,自己则只带了两名身手最好的侍卫,在一个深夜,悄然来到了冷宫外一处废弃的宫院。
月光凄冷,断壁残垣显得格外阴森。
一个穿着破旧宫装、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正是柳氏的心腹钱嬷嬷。
“老奴……参见世子殿下。”钱嬷嬷的声音沙哑干涩,透着一股死气。
“钱嬷嬷深夜相约,所谓何事?”林逸不动声色地问,手悄然按在了袖箭的机括上。
钱嬷嬷抬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逸,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世子殿下……不,或许老奴该称呼您……郡主殿下?”
林逸瞳孔骤缩!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她怎么会知道?!】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连皇帝伯父都是近期才知晓,并且严令封锁消息!一个冷宫里的废妃嬷嬷,如何得知?!
看到林逸瞬间变化的脸色,钱嬷嬷笑容更甚,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很惊讶吗?呵呵……王妃娘娘当年生产时,身边除了稳婆,可还有一位从宫里派去的医女呢……那位医女,恰巧,是老奴的同乡。”
林逸浑身冰冷!母妃生产时的细节,原主没有任何记忆,难道……真的留下了如此致命的破绽?!
“你想怎样?”林逸的声音冷得像冰。
钱嬷嬷嘶哑地道:“王妃娘娘答应过那位医女,会保她全家富贵。可惜啊,医女后来染病死了,她的家人……似乎也没得到什么照顾。老奴这里,恰好有那位医女留下的……一点东西,记录了当年产房内的‘趣事’。”
她掏出一块看起来年代久远、颜色发黄的绢布,在月光下晃了晃。
“世子殿下如今圣眷正浓,想必不希望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吧?”钱嬷嬷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只要殿下答应,想办法救三皇子殿下出宗人府,并保我们娘娘后半生衣食无忧,这块绢布,老奴自会处理掉。否则……”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林逸看着那块可能记载着她最大秘密的绢布,心中怒火升腾,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
【绝不能受制于人!尤其不能受制于柳氏这等毒妇!】她瞬间做出了决断。
她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缓缓向钱嬷嬷走去:“嬷嬷此言,倒让本王想起一桩旧事。”
钱嬷嬷警惕地看着她:“什么旧事?”
“嬷嬷可还记得,当年伺候贵妃娘娘的那位,因为打碎了娘娘最心爱的琉璃盏,而被活活打死的宫女……翠儿?”林逸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钱嬷嬷脸色猛地一变!
林逸继续逼近,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听说翠儿临死前,曾诅咒娘娘不得好死?还说了些……关于娘娘入宫前,与某位表兄的……风流韵事?啧啧,若是陛下知道,他曾经宠爱的贵妃,在入宫前就已非完璧,甚至可能……珠胎暗结,这才急着入宫避祸,您说,陛下会作何感想?”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钱嬷嬷魂飞魄散!这是柳氏埋藏最深、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连三皇子都不知道!这个庆王世子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暗卫查出来的?!
她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绢布都差点拿不稳:“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嬷嬷心里清楚。”林逸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睥睨,“用一块不知真假的破布,就想威胁本王?还想救那个废物三皇子?嬷嬷,你是不是在冷宫待久了,脑子也坏掉了?”
她猛地提高音量,厉声喝道:“林莽!”
“在!”早已埋伏在周围的林莽带着亲卫瞬间现身,将吓得瘫软在地的钱嬷嬷团团围住。
“将此獠拿下!搜身!”林逸命令道,“胆敢威胁宗室,窥探宫闱秘辛,罪同谋逆!”
“是!”
钱嬷嬷还想挣扎叫喊,却被一名亲卫眼疾手快地卸了下巴,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那块黄色的绢布,也落入了林逸手中。
林逸看都没看,直接用火折子将其点燃,看着它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无论真假,都不能留。】她眼神冰冷,【柳氏……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回到王府后,她立刻修书一封,将今晚之事以及她“偶然得知”的关于柳氏入宫前的“风流韵事”,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密报给了皇帝。
她知道,皇帝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尤其是后宫不贞,更是帝王大忌!
果然,皇帝看到密报后,龙颜震怒!他本就对柳氏厌弃至极,如今得知此事,更是杀心顿起!
三日后,冷宫传来消息,废妃柳氏“突发恶疾”,暴毙而亡。其心腹钱嬷嬷,也“畏罪自尽”。
一场可能掀翻庆王府的危机,被林逸以更狠、更绝的方式,强行扼杀!
消息传出,朝野再次见识到了这位年轻世子的手段!一时间,关于她身世的流言,竟然诡异地平息了不少。
然而,林逸站在王府的书房里,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柳氏虽然解决了,但那个医女的后人……是否真的存在?是否还有别的知情人?】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着自己。
她的秘密,就像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始终悬在头顶。
【必须尽快拥有更强大的,足以无视一切规则的力量!】她握紧了拳头,眼神无比坚定。
科技,军队,权力……她都要!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她想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