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一声诡嚎。
整个工厂的天花板都在震动。
如果说，苏眠刚才那番话，是让这群诡魂看到了规则外的一线生机。
那“全员带薪休假”这六个字，就是直接把天给捅了个窟窿，漏下了光。
整个工厂，炸了。
阴森恐怖的灵异现场，瞬间变成大型阴间派对。
群魔乱舞。
一楼车间。
那些原本麻木的踩着缝纫机的女工们，嗷的一嗓子，把手里的布料撕成了碎片。
她们跳上机器。
手拉手。
围着车间蹦起了迪，舞步狂乱，毫无章法。
几个手巧的，扯过怨气凝结的黑布，缝纫机哒哒哒的响。
一条黑布横幅被扯了出来。
热烈庆祝宏发纺织厂实现休假自由！
二楼仓库。
那些在黑暗里游荡的黑影，彻底疯了。
他们互相追打，在货架间上蹿下跳，玩起了跑酷。
有几个兴奋过了头的，一脑袋撞在墙上，散成一摊黑烟。
然后又在旁边重新聚起来，接着疯。
三楼办公室外，是重灾区。
“厂长万岁！！“
刘小胖已经被这股狂热吞没，他高举着那个优秀员工的红袖章，脸上的肥肉都涨成了猪肝色。
“安静！安静！”
苏眠被吵的脑仁疼，他想拿出领导的架子，维持秩序。
没人理他。
这帮诡疯了？
不就是放个假。
至于么？
上辈子是猝死的？还是钉工位上了？
操。
还真就是被钉工位上了。。。
他看着这片欢乐的海洋，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只是随口画了个饼。
没想到这帮员工的幸福阈值这么低，当场就给他上演了一出百诡蹦迪。
“老大。”
林小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外面乱舞的光影。
“他们的怨气，正用狂欢的形式宣泄，比任何净化都有效。从某种角度说，你可能真的找到了一个。。。从根上解决执念的新法子。”
“什么法子？”
苏眠脱口而出。
“用魔法打败魔法。”
林小漫吐出几个字。
“用一个更疯的念头，盖掉原来的念头。”
苏眠不说话了。
所以我的“不想上班”，是比他们的“必须上班”更牛逼的执念？
操。
还挺合理。
苏眠还在琢磨自己这个“当代思想家”的新身份，他的直播间，弹幕彻底刷爆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特么看见了什么？！】
【前方记者报道：百诡娱乐成功收购宏发纺织厂，新cEo苏眠发表讲话，核心内容就俩字：放假！】
【这不比博人传燃？！从打工人到霸总，宗主只用了一场直播！】
【我宣布，这是我看过最爽的文！干掉万恶的旧资本家，自己当老板，再带领全体员工摸鱼！这是什么人间理想！】
【前面的，你确定是“人间”？】
【呜呜呜哭了，我啥时候才能遇到宗主这种神仙老板啊！我也想带薪休假到死！】
【楼上的醒醒，首先，你得先变诡。。。】
“好了好了！”
苏眠看外面的狂欢没个停下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再次动用了厂长印章的力量。
“都冷静一下！听我说！”
“大家开心我知道！但是！假要放，咱们也得先离开这个诡地方不是？”
“谁知道哪怎么出去啊？！”
他这一嗓子，总算让狂欢的诡群停了片刻。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黑洞洞的眼眶里全是迷茫。
是啊。
怎么出去？
他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久到忘了外面的样子，更忘了怎么离开。
“老大。”
林小漫的AR眼镜红光闪烁。
“空间壁垒还在，只是稳固了很多。我找不到常规出口，这里像个封死的盒子。”
苏眠的眉毛拧了起来。
搞半天，我这是喜提一个工厂，顺便被关了禁闭？
不行。
得想个办法。
我堂堂新厂长，不能连个大门都找不到。
他闭上眼，把自己的意识沉进那枚冰冷的厂长印章。
瞬间。
整个工厂的地图，在他脑子里展开。
三维的。
立体的。
他能“看”到每个角落，每个员工，每个细节。
然后，他“看”到了。
工厂大门的位置，不是空的。
那里。。。是一把锁。
一把锈迹斑斑的巨锁。
由无数怨气拧成。
原来是这样。
这老厂长不光压榨员工，下班了还特么把门给锁了！
多大仇！
“我找到门了，但是被锁住了。”
苏眠睁开眼，对林小漫和刘小胖说。
“锁？那能打开吗？”
刘小胖急着问。
“我试试。”
苏眠再次集中精神，调动印章的权限，对着想象里的那把大锁，下达指令。
开门！
脑子里的巨锁，纹丝不动。
芝麻开门！
巨锁，还是纹丝不动。
开门啊！我是你厂长爸爸！
巨锁，晃都没晃一下。
苏眠没咒念了。
这锁不认我这个新老板啊。
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就在他没辙的时候。
一个苍老又悠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
“小伙子，那把锁，可不是靠喊就能开的。”
三人猛的回头！
办公室门口，站着那个穿蓝色工作服的管理员大爷。
提着搪瓷茶杯，脸上带笑。
他好像完全没看见外面那群狂欢的诡，直接走到苏眠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不错，不错。没死，竟然还真把这厂子给盘下来了。年轻人，有前途。”
“大爷？！”
苏眠又惊又喜。
“您怎么来了？这门到底怎么开啊？”
“想开门，得有钥匙。”
大爷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
“以前的钥匙，是那个老东西的执念。现在嘛。。。”
他看了一眼苏眠手里的厂长印章。
“这厂子姓苏了，钥匙，自然也换了。”
“我的执念？”
苏眠愣住了。
下一秒，他懂了。
他看着外面那些还在撒欢的诡，又看了看自己，回想了一下刚才那番讲话。。。
他默默的闭上眼。
调动印章。
对着脑海里那把巨大的锁，用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下达了新的指令。
我。
要。
下。
班！
“咔嚓。”
一声从骨子里传来的脆响。
那把锁死工厂无数年的怨气大锁，应声而开！
工厂的大门，轰然洞开！
门外，不是荒凉的废墟，是他们来时那条熟悉的，昏暗的小巷。
现实世界的光，第一次，照进了这个被遗忘的绝望空间！
所有的诡，都停下了狂欢，痴痴的望着那道光。
“好了，门开了。”
大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大爷！”
苏眠大喜，拉着还没回过神的林小漫和刘小胖就要往外冲。
“等一下。”
大爷叫住了他。
“小伙子，有件事得提醒你。”
大爷的脸沉了下来，表情头一次这么严肃。
“你以为你拿到的，只是一个破工厂吗？”
他指了指天上。
那片灰蒙蒙的，属于工厂内部的天空。
“你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苏眠，林小漫，刘小胖，一起抬头。
那片灰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裂纹！
道道裂纹，都连着外面的世界！
透过那些裂纹，他们甚至能看到城市闪烁的霓虹灯！
一个念头，让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大爷。。。这。。。这是。。。”
“你以为，为什么这地方的怨气能困住这么多诡，渡过百年还不散？”
大爷的眼睛黑的吓人。
“因为它，根本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它像颗毒瘤，扎根在城市的灵脉上，一边污染这座城市，一边。。。吸取整座城市的负面情绪，来维持自己的运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