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一句梦话。
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停了。
林小漫的脸，从惊恐瞬间切换到了吓傻。
她猛的一个前扑，死死的捂住了苏眠的嘴。
那动作，快准狠。
“唔唔唔！”
苏眠被捂的差点背过气去。
“老大！祸从口出！”
林小漫声音压的死死的，惊恐的瞟向楚人美紧闭的房门。
“你忘了咱们文艺部长入职体检报告了？禁忌词条第一条，不许在她面前提学校，学生，大礼堂！”
苏眠：。。。
我靠！
还有这设定？
你怎么不早说！
老子这是在雷区蹦迪，坟头跳水啊！
林小漫看苏眠拼命点头，才惊魂未定的松开手。
她闪电一样冲回电脑前。
手指头敲的飞快，调出了诡异行为学数据库里一份S级最高机密档案。
档案代号：楚人美。
惨蓝的光照在她煞白的脸上。
“没错。。。”
她的声音在发抖。
“根据资料和民间传说对了一下，楚人美女士，生前是江城市第十三中学的音乐教师，带校内的追梦者管弦乐团。”
“传说。。。二十年前，大礼堂出了一场邪门的大火。当时，楚老师正带着她的乐团，为马上要来的全市文艺汇演，搞最后一次彩排。”
“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林小漫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眠站在原地。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接窜上天灵盖。
这次，跟怨气没关系。
他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
年轻的女老师站在舞台中央，笑着举起指挥棒。
台下，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他们抱着小提琴，举着长笛，脸上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音乐的热爱。
然后，火来了。
吞掉了一切。
梦想，生命，未来。
全烧成了炭，烧成了恨。
所以。。。玄烨。。。
苏眠的拳头捏得发白。
那个傻逼。
他要去的地方，压根不是什么禁地。
那特么是楚部长和她学生们的。。。墓地！
他要去人家的坟头蹦迪！
还要开直播，带几百万粉丝一起去？
一团火。
比被封杀的时候烧的还旺百倍的火，轰的在他胸口炸了。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
这是对死人最毒的糟蹋。
“老大，”
林小漫推了推眼镜，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必须修正我之前的评估。玄烨这次直播，跟楚部长的执念核心撞上了，他一进大礼堂，百分之百会触发楚部长的应激防御。后果。。。不敢想。”
“我们必须阻止他！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他。。。还有他观众的小命！”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轻响。
客厅里绷紧的弦，断了。
苏眠和林小漫两个人瞬间石化。
脖子一寸一寸的，扭向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
楚人美的房门，开了。
她站在门口，没穿那身万年不变的红衣，换上了一套老款式的白色连衣裙。
她就那么站着。
脸上没表情。
那双结冰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一片死寂。
客厅的温度不讲道理的往下掉。
墙上，结出了一层看得见的白霜。
僵尸叔叔打了个哆嗦，抱紧了怀里的番茄汁瓶子。
楚人美没看苏眠，也没看林小漫。
她的目光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城市遥远的某个方向。
过了好久。
她开了口，吐出几个字。
声音不冷了，也没了杀气，只剩下让人心口发堵的沙哑和疲惫。
“他。。。要去大礼堂？”
苏眠的心口猛的一缩。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楚人美。
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文艺部长，也不是那个能用歌团灭一切的恐怖女诡。
她只是一个。。。被揭开伤疤，躲不掉的。。。灵魂。
苏眠往前走了一步。
他挡在了林小漫和楚人美中间。
他看着楚人美空洞的眼睛，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不。”
“不是他要去。”
“是我们。”
“楚部长，你不是一直想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吗？”
苏眠脸上扯开一个笑。
比哭还难看。
“明天晚上，十三中大礼堂。”
“我给你安排了一场。。。特别的演出。”
“嘉宾，是逗鱼平台的顶流主播，和他的百万粉丝团。”
“他们会见证，我们百诡集团文艺部长的。。。正式回归。”
第82章
苏眠的话，砸进冰冷的客厅。
激起一片白雾。
那能把人冻僵的低温，动摇了。
不，不是回暖。
是一种更刺骨的冰寒，正在成型。
楚人美空洞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
那死寂的瞳孔深处，映出了一抹猩红。
她没出声，就那么盯着苏眠，掂量着他话里的份量。
苏眠头皮发麻，但没躲。
“我靠！我刚都说了些什么？！”
“给诡开演唱会？还特么线下联动顶流主播？”
“我这是cEo还是地府娱乐的金牌经纪人？”
“这饼画的，牛头马面听了都得连夜给我递辞职信，跳槽来我们这啊！”
他脑子嗡嗡响，恨不得当场用脚趾抠出一套可行方案来。
可他脸上，硬是撑出了一副“一切搞定”的镇定。
“老大！”
林小漫第一个炸了，一步窜到苏眠跟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是烧起来的兴奋。
“借力打力，反客为主！我懂了！这是个S+级的方案！既能重塑咱们的品牌，又能干死竞品，还能满足核心艺人的情怀！”
她猛的转身，冲回电脑。
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
嗡。
投影仪亮了，白墙上刷的出现一份还冒着热气的ppt。
标题：《“坟头蹦迪”应急预案暨“我们才是真搞诡的”品牌形象发布会 Ver1.0》。
苏眠：“。。。”
“我特么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连ppt都做好了？！”
“咱们公司这执行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根据目标人物玄烨过往37场直播的数据分析，”林小漫站在ppt前，活脱一个项目经理，手在空中划拉，“他的标准流程分三步。”
“第一，用无人机航拍，把恐怖气氛搞起来。”
“第二，派地面机器人带多普勒雷达和高敏度拾音器先进去探路。”
“第三，他自己穿高科技防护服，带便携式质谱仪和电磁频谱分析仪进核心区。”
她推了下眼镜，脸上是技术宅特有的不屑。
“说白了，他那套设备，是来找一个能用科学解释的诡。”
“可我们的优势在。。。”
林小漫的手，指向了楚人美。
“咱们的核心技术，他那堆破铜烂铁根本理解不了。”
“他的雷达，扫不出怨气。”
“他的拾音器，听不见来自地狱的歌。”
“他的质谱仪，更分析不出一滴血泪里的仇恨。。。”
客厅的气氛，又一次冻住了。
“所以。”
苏眠接了话，声音很稳。
“我们什么都不用准备。”
“我们只需要。。。”
“到场。”
他走到那块叫百诡夜行图的玉佩前，手按了上去。
一股寒气顺着指尖钻进他身体，也传给了玉佩里的所有“员工”。
“安保部长。”
角落里，抱着番茄汁瓶子发呆的僵尸叔叔，脖子发出“咯吱”一声，抬起了头。
“你负责清场，我不管你用什么招，明晚八点到十点，十三中附近，不准有一个活人靠近。”
僵尸叔叔的下巴上下磕碰了一下，算是点头，身上的腐烂气味都凶了不少。
“艺术总监。”
玉佩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你负责舞台。我要整个大礼堂，变回二十年前火灾发生前的样子。每个细节，每束光，都要一模一样。”
玉佩闪了闪。
“至于。。。演出的主角。”
苏眠转过身，看着楚人美。
他换了个口气，不再是命令。
“楚部长，唱什么，你定。”
“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想让谁听见，就让谁听见。”
楚人美很久没动静。
久到苏眠以为她要拒了这场疯狂的演出。
然后，她缓缓的抬起手，指向墙上那张破礼堂的照片。
舞台角落，是一架被烧成骨架的钢琴。
“我想要。。。”
她的声音又干又哑，像是喉咙里卡满了沙子。
“。。。一架钢琴。”
“一架能弹响的钢琴。”
她不想再用歌声杀人。
她只是想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有琴伴奏，好好唱首歌。
就和二十年前一样。
。。。
深夜。
一辆出租车停在江城十三中废校区门口。
“师傅，就到这。”
苏眠付了账，和林小漫下了车。
“哎，小伙子，大半夜来这鬼地方干嘛？”司机探出头喊了一句，“这地方不干净，听说死过人，晚上有怪声！”
苏眠回过头，笑了一下。
“没事，师傅。”
“我们公司，在这边搞团建。”